“朕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漠沧无病如洗的双目微微一闭,起手抹了一把脸,膝盖跟着那出去的身影挪了挪方向,不遑拱手参拜:“臣弟遵旨!”
白饵不敢多想,忙乖乖地跟了出去。
浩然殿。
犯事的婢子已跪了多时,漠沧无病方装束好即刻仓皇地出了内殿,衣带还不遑系稳,便起手参拜着跪下主动交代:“昨夜太皇太后寿宴,宫中大庆,臣弟一时兴起,便多饮了几杯,一时,一时失了分寸,遂……”
“一时失了分寸?”这样的交代着实可恼,漠沧无痕怒拍了拍案说,“你一句事后的一时失了分寸便这么轻易地纵容了自己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朕且问你,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否!记得否!?”
有多少几句质问,便有多少次拍案,总归耳膜都快给人震碎了。
白饵忙上前扶着他半个肩,挤眉摆眼地劝……
但……呃,效果似乎不大,看来这回漠沧无痕是真动了大怒了……
漠沧无病默着眼神不敢抬头,等到漠沧无痕心头那股最烈的火伏下去后,才慢慢道来:“臣弟是漠沧风国衡王的遗腹子……两年前,臣弟奉了萧后的旨意千里迢迢来到黎桑仇国。漠沧占星年九月九日,臣弟抵达秦淮,同日,入住了陛下亲赐的这座寅月宫。这里的人都唤臣弟漠沧世子。”
早年,他的父亲与淑贵妃的私情被漠沧君主发现,漠沧君主一怒之下,将他的父亲处以凌迟之刑。
他的母亲衡王妃本该跟着株连,因着他的到来救了她一命。
他降世之后,一家子被贬往了漠沧以西的蛮荒之境,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和她的母亲,便成了那里的流民。
蛮荒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那重重宫闱之中。
从小他便听蛮荒的流民说过,那里是全天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只要进去了,这辈子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直到有一天,那遥远的边界上,一列长长的马车远远驶来,烈烈的旌旗阳光下格外耀眼,那些流光溢彩的图腾不断吸引着流民的眼睛……
“天神庇佑,萧后垂怜,今,特赦衡王母子二人,即刻奉旨归程!”
就这样,宣旨的漠沧武士将沉甸甸的圣旨交到了母妃手中,那场长达了十六年的贬谪,终于结束了。
回到衡王府的第二天,他便被萧后召进了宫中,当他跪在宣统殿的大殿中,双手接过另一道懿旨时,他才彻底明白,何谓归程?
君主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这两年来,他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敢忘,亦是不能忘。
白饵眉梢一挑,忍不住重新打量起那个面如傅粉的男人来……
你看他那淡淡的胡茬……健硕的腹肌……完美的身材比例,各种成熟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怎么看都像是别人家的夫君,谁又能想到,他竟然还是个连弱冠之年都未过的惨绿少年郎?
“亏你还记得!”
漠沧无痕忽然又一个拍案,猛地把她的思绪给打翻……
“这两年来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烟海阁汗牛充栋,你可曾读完半本?寅月宫到朕面前主动请辞的老师不下十个!两年弹指,你却功不成,名不就!独独沾染了一身的恶习!”
漠沧无痕满脸皆是恨铁不成钢之色,“酗酒!狎婢!整个寅月宫成天酒气熏天、一片乌烟瘴气!朕平日是如何叮嘱你的?收敛!收敛!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身为漠沧的世子,代表的便是整个漠沧风国!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每天都在看着呢!”
他只不过是一个千里而来的质子,何必一口一个世子这般冠冕堂皇。
所谓质子,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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