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桑庆玉年,秦淮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晚。
阳春三月,偌大的秦淮还寒意凛冽,一个冬天不见下雪,反倒是三月三前后,接连三日风雪交加。
总算挨过上巳节后,秦淮的姹紫嫣红才好不容易被一场浩瀚的春风给挟持着来了。
白府厢房里,火盆烧得猩红,白饵闭着眼睛躺在罗帐之中,只觉得煞是闷热,厚厚的棉花被褥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艰难地抽出手臂扶了扶额,手心竟一片湿热,好似沸炉壁上冒着的水珠,炙热得教人不敢触碰。
厢房外,隐隐传来两个婢子的饶舌声……
“你头上的珠花哪来的?怎么从未见你戴过?”细珠蓦然盯上了九环的头饰,眼眸中满是好奇。
九环下意识触了触自己的新珠花,敛着脸蛋,“你猜?”
细珠寻思着那雪色珠花的模样好像在府中见过,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她心中一惶然,满是质问地盯住她问:“你该不会是偷了府里的……”
听此,三魂七魄骤惊,九环赶忙拿巴掌堵住了细珠的嘴,同时在廊外左右看看,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好在院子里此时没人,只有些许风声。
两只眼睛因几乎窒息睁得滚圆,细珠一下子便想起来了,这珠花似是在二夫人的房中见过……
她赶忙将九环的巴掌推开,并用异样的眼神睥着她,问:“还真是你偷的呀!”
“才不是呢!这是我自个攒得钱买的,”被误会的九环起初有些不悦,但说起这珠花,心中却暗生喜悦,她欣然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拉起细珠的手,说起。
“还记得上次上元夜市吗,咱们不是路过了那家花田铺子吗?看见这珠花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了!只可惜贵了些,这不,攒了好久才攒够钱,昨日替小姐抓药路过花田铺子,便买了……”
九环还想给细珠推荐一些她看到的新款,却被细珠的一个举动,怔住了……
二话不说,细珠将九环头上的珠花立马抽了下来,提醒道:“你可知这珠花与二夫人最新置办的饰品相仿,且不说会不会被房嬷嬷误会偷窃,单说和二夫人撞珠花这件事,你以后在这白府便没什么好日子过!”
说罢,她将珠花塞还到九环的手中。
“哪有那么严重……”
九环还想继续说下去,二夫人向来待人温和,宅心仁厚……
这时,忽见细珠飞快地站了起来。
“见过房嬷嬷……”
一听,她惶然也起了身,同时将手心的珠花藏得紧紧的。
在那风钻缝隙似地声响中,白饵只觉得整个脑袋昏昏沉沉之中,霎时听见厢房之外,声音愈加清晰——
是一老妇人的斥责声。
“房嬷嬷恕罪……”
房嬷嬷。
听到这个名字,白饵瞬间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蓦然推开被褥,撑起了半个身子,明亮的眼神在周遭环顾了一圈……
绘有燕州的画屏,水净白瓶里插着的一枝梅,包括地上的那双青鞋……
怎一个格调朴素、幽寂雅致了得。
看着那些熟悉的陈设,白饵的脑海中大水漫灌一般,一下子涌入了许多内容——
她现在是白府的嫡女燕温婉,年貌与之相仿,正值十八春。
他的父亲叫作白礼忠,母亲燕氏原是一等伯爵之女,燕氏年轻时遇难得平平无奇的白礼忠相助,二人因此一见钟情,伯爵念在白礼忠,为人善良、忠厚老实、且上进,便为燕氏定下了这门婚事,并将钦州的府邸赐为新婚之礼。
白礼忠因此入赘,并在钦州从五品知州,婚后诞下一子,燕乘烁。
黎桑恒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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