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定下心神:“大人,我想请您帮忙。”
陆卿云又倒了一杯茶,听她说自己那一番大计,大而黑的眼睛里带了一点笑意。
听完了,他才慢慢喝了一口茶:“挺好。”
这近乎于一句赞扬。
解时雨料到了陆卿云不会对她的阴谋诡计有波澜,冥冥之中,她甚至感觉他们是惊世骇俗的一类人。
一类坏人。
然而这一声赞叹是她没有料到的,让她差点心花怒放。
陆卿云放下茶杯:“我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
解时雨认认真真思索,片刻之后近乎庄重的回答:“我。”
她说完觉得不妥,加了一句:“我会临摹仿造,任凭大人差遣。”
陆卿云点头,又带了一点笑意:“不加后头这一句倒也划算,行了,我知道了。”
解时雨听着心里突突直跳,然而阳光刺目,氤氲了陆卿云的面目,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事情谈到这里,也就可以结束了,解时雨并非自由之身,纵然想在这里留到天荒地老,也得离开。
陆卿云起身将她送到门口,从身边侍卫手中取过一个黑色长木盒递过去:“恭喜。”
也许一开始是恭喜她成婚,现在是恭喜她能脱离苦海。
解时雨接在手中,心里忽然一酸,酸气涌上眼睛,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在京城,她相当于是个孤家寡人,没有朋友,也没有至亲,如今突然有了一个陆卿云。
这个人可以信赖,不需要她奉献,也不需要她伪装,她甚至可以把他当成一位大哥。
这位大哥多少有点少年老成,眼睛里有风有雨,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带有无尽的神采和内容。
她将木盒塞在袖中,回头张了张嘴,然而看着陆卿云俯身侧耳倾听的神态,又觉得千言万语也不必说,只道了一声谢。
穿过树枝,看到焦急等待的小鹤,解时雨差点以为方才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若不是袖子里还塞着一个硬硬的木盒,她自己都要产生幻觉了。
她拨弄一下花瓶里的桃花:“这花剪的不错。”
小鹤看见她就松了口气:“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这花确实开的不错,要不送给文世子。”
她总觉得解时雨和文郁之间太礼貌有加了,一捧花不值钱,但也是一番心意。
“姑娘,虽说婚期已经定下了,可您也不必总是带二姑娘出来,她的心可大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又觉得自己是瞎操心,解时雨的真面目,她也隐隐能窥见一二,这么一想,惧怕的小蛇又悄悄的在她心里探了头,让她把剩下的话头全都压了下去。
解时雨对着陆卿云可以口无遮拦,但是出了门,她的理智回笼,自然知道自己那一肚子坏水见不得人,对着小鹤也不能说,因此只是做了个笑脸。
心大?
心大好啊。
一边笑,她一边将那一瓶桃花接过来,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她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本来就是馥郁芬芳的,此时还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解时徽脸上那一层薄红,红成了火烧似的晚霞,桃花酿香甜的气息扑的到处都是。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解时雨,又飞快低下头去,怯生生的绞着帕子。
至于文郁,毫无破绽。
解时雨全当自己是个瞎子,将花瓶放到桌上:“折了几枝桃花,二妹妹人比花娇,送你。”
桃花在瓶子里粉成一片云霞,从路上到解家,再到东院,都没有一丝凋零的迹象。
解时徽窝在躺椅里,想起在遇仙楼的时候,借着那三杯酒,她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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