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拖着疲惫的精神回到了‘庇护所’，然后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开门之后该如何向他们说明？

    直接明说？还是委婉一些？

    一路上，这些问题一直在齐昰脑子里回转，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他在脑子里模拟过许多次把真相告诉那些孩子的场面，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太忍心。

    一年多以前，他突然得知了自己父母去世的消息，那时候只感觉整个星球都要爆炸一般，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再也无法感到开心欢喜。

    多亏了佣兵团里那么多长辈的关怀，他才能从阴影中走出，决心成为一个‘混沌之敌’，用大量的训练和改造手术的痛苦来让自己不去回想父母。

    可是，那些孩子呢？

    他并不比他们年长多少，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让他去安慰他们，肯定会搞砸。

    良久，齐昰才叹了口气：“唉……”

    手掌贴在门上，将沉重的言语从口中吐出：“艾娃，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就向着两边滑开，艾娃那轻柔的，带着母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欢迎回来，齐昰，营地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齐昰摇了摇头，“没有，但我把营地里的恶魔斩杀了，现在……可以带孩子们上去了。”

    【我也要上去吗？】艾娃似乎有些疑惑。

    “主脑已经死了，它转化成了恶魔。”

    【太遗憾了】

    艾娃已经初步获得了感情，所以才能被选为‘庇护所’的掌控者，然而，面对‘同类’的死亡，她并没有物伤其类。

    无论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亦或者是宠物，一旦被转化，就是他们的敌人，无一例外。

    人们并不会因为其‘生前’身份高贵，或者做出什么伟大贡献而手下留情——Ta在转化成恶魔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联邦和群众会为之哀悼和缅怀，但是在Ta转化而成的恶魔被消灭之后。

    艾娃没有继续追问其他事情，她‘感觉’到了齐昰的哀伤。

    消毒通道里，机甲缓缓前行，突然说出一句话：“镇远叔他们都死了……吉娜阿姨、乔治哥和沐雨姐的尸体还在，我帮他们整理好了遗容，准备火化。等先锋基地的人来之后，让他们帮忙把骨灰送到英烈碑那儿。”

    【我记下了】

    机甲微微点头，面前的门开了。

    消毒通道之后是装备间，齐昰在这里卸下一身装备，单兵机甲、外骨骼装甲，但他未感觉有一丝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不是所有孩子都在大厅，但在大厅里的孩子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道门扉开启。

    “齐昰哥！”他们惊喜地叫出声来。

    “不要过来！”

    齐昰抬手制止他们的动作，扯起嘴角笑道：“这身衣服穿了好几天，虽然洗过一次，但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味道有些重，等我先去洗个澡再说。”

    “好~~”孩子们忍不住欢笑。

    齐昰笑了笑，转身走向洗浴间。

    他自己也觉得刚才笑得有些勉强，只是孩子们没发现。

    脱掉衣服，走入洗浴间，拧开阀门，温暖舒适的雾气便从四周墙壁内涌出，水流从天花板落下。

    【齐昰，距离你离开‘庇护所’只有二十二个小时，为什么你刚才说‘这身衣服穿了好几天’？】

    手指滑过发丝，指肚轻轻揉搓着头皮，齐昰闭着眼睛，似是梦呓般地说：“我离开‘庇护所’确实有好几天了，至于是什么情况，你可以去读取辅脑的数据。”

    关掉阀门，柔和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残留身上的水滴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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