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雪停,一经彤云四布,风稳天晴。
阳光耀眼,抬首望去,院子屋檐落了白,就连窗框里的窗户纸也飘了白。
李景云简单处理完伤口,饭后亭间小憩,换了身丝绵长袄,额上不觉竟出了一层虚汗。
;少爷,咱虽是替少帅办差,可也得自个儿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不是?管家随口唠叨着,手上却递来一杯温好的参茶。
李景云又记挂起什么,忙问:;对了,吴世权那个丫头送来了?午间借招待三少奶奶的由头,难得一起同桌吃饭,他自然细微备至察觉到小白的异样。
;一早便送来了,吴老板也一起来的。
李景云不禁皱眉:;竟没派人盯着?!
;跟着少帅手底下一位副官一起来的,便没有多留意。
秦啸川何等看重那人,以他的了解,岂会同意姓吴的一道跟来。许是那姓吴的使了些手段,恰巧那副官又是个新人。
;去,把所有家丁佣人叫来,我要问话。
李景云动了气,那个副官如何他还管不着,只是府上的人到真是反了!
;——来人。
他混迹黑帮手段自是多得很,端坐在堂口那把红黑发亮的太师椅中抬了抬手,平日里养着的黑衣打手端着刑具刚到,便有人吓得直哆嗦。
;本少可没这样多的耐烦心耗着,现在若是主动点招,兴许还能活着离开府上。他话锋一转,目光敏锐地落到角落里穿着灰蓝袄的中年妇人身上。
;可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吃里扒外、私相授受,那今儿可就得按照帮里的规矩,先杀后剐。
那妇人终于熬不住,忙跪下磕头道:;——少爷,少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啊。因家里头那位烟瘾又犯了,扬言她再不给买烟便要卖掉孩子。她不过府上一个小小的管内务的佣人,饶是资历高些,每月的钱仍不够丈夫挥霍。
;小的见那位老板独身一人未有歹意,且少夫人也是由她身边那位丫头领着去见那位老板的,小的......小的打发走了旁的人,可到底不放心,还是在墙外守着在,并未有谋害少夫人之心啊!
李景云沉思半晌未作声,那妇人不住磕头求饶。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走。管家眼明。
那哭求声远了,他思绪一滞,莫名烦躁。看来小如那丫头是个关键,不过当初绑了她们主仆二人的便是吴世权,她怎的还敢带小白去见他。
;少爷,怎么处置?
;把工钱结了,撵出去。
;还有,人离府前,记得盯着她把药喝下去。
从这个府上离开的人,他只信哑巴和死人不会对外声张惹事。
瞧她今日的魂不守舍,吴世权究竟对她都说了些什么
;小如......
李景云望着桌上那封写好的信,指尖叩响扶手,听差上前。
;去,找个老实点的,把这封东西亲手交到高副官手上。
秦啸川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鎏金听筒,电流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应答声夹着炮火,听得提心吊胆。
不一会儿,隔壁屋又一部电话响了,来人问:
;少帅,报社那边准备好了,就等您回话。
他将将落下手里的电话不久,眉目黯淡森寒,高胜鸣打发走了问话的人,低声不忍道:
;您要是不愿意,小高这就去报社拦下那批报纸,还来得及。
他的眼终于轻轻动了动,双肘抵在膝上,秦啸川狠狠搓了一把脸,再起身时神色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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