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大梦了一场般,又过了好些日子,转眼就立了冬。
虽说往常的天津城下雪年年都没个规律,可今年的初雪似乎却是下得格外早了些。
大帅府二楼温暖的卧室里,那一声声催人泪下的凄厉哭喊,却一阵比一阵寒。
;妈妈,妈妈……
白芸生躺在床上,浑身像火炭般烫。长发铺散在淡色的蕾丝边的绣花枕头上,眼泪浸湿了她浓黑的睫毛,只顺着双眸闭起的弧度,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出来,滑过纤瘦的脖子滴入枕巾。
鬓发早已湿透,她还在梦里挣扎,久久醒不过来。
——;小姐,嬷嬷去叫芬儿丫头陪着你吧。
——;不用麻烦芬儿了,我去去就回。
她说,去去就回……
她想,反正左右都能赶回来的,她赶回来了,可为什么却变成这样。
——;你不过是件交易的货物,还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能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吗?
——;你不是冰清玉洁,纤尘不染吗?我都不知道,这么不知廉耻的信你都能写出来!
——;我疯了才会让你走!你本该就是我的人!我的人!
……
玻璃房里他砸了花架,不听她的解释,不管不顾地强吻她……
那是一场噩梦,她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又接着梦见了那个雨夜,她去接他,撞见的那个顾小姐。
——;你别以为,你又能比我长久多少!
大帅府前院石亭里,那位吴家二少爷。
——;九少从前不是还同我们说,不过是三江镇来的旧式人家小姐……瞧着都不如在上海洋场里的舞女歌妓有意思呢!
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在她脑子里喋喋不休说着话,每个字每一句都在不停重复,不停地剜她的心,她疼得快死了。
;妈妈……,囡囡想你!
妈妈,妈妈!抱抱她吧,抱抱囡囡,她好怕,她该怎么办……
那是一场噩梦,她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不该信他,她早该走的。
她烧得糊涂,整个人都神志不清,面上火红,唇却是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脸上滚烫的泪止也止不住。
走廊外,丫头们来来回回地跑着,换了一盆又一盆的雪水。
芬儿丫头站在一旁将毛巾拧得半干后,忙递给了床边坐着的秦信芳。
秦信芳又急又痛,只轻轻将毛巾敷着白芸生的额头给她物理降温,却又问着一旁的陈医生道。
;陈医生,这都烧了几天了!怎的还不见好转?你赶紧再想想办法,左右这么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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