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黄的和鸭蛋黄一样，树影慢悠悠往后倒退。

    二柱子赶着驴车，面带愁容：“陆擎哥，陆焉告诉我们那农药是你弄回来的，我家二十多亩旱地全被糟蹋了。”

    心里对陆焉有气，朴实的二柱子没把气带到陆擎和顾晚身上，陆擎哥也不容易，陆焉做出这样坏事，给家里添不少麻烦，十多

    户人家都买了她卖的农药，少说得有几百亩地，咋赔得起。

    二柱子想问问，他家能赔上吗？

    要不然今年没钱买化肥和种子种地，吃啥喝啥。

    村子里少有二柱子这种想法，其余受害者恨不得出去抢钱。

    陆擎回来赔偿大家损失的事，昨天给村里打过电话，毛正义知道陆擎他们今天回来，特意让二柱子在农忙的时候往镇子走趟。

    驴车上就她们三人，二柱子以前说话语调高，说的多，今天蔫吧的。

    顾晚从少年身上感到痛苦和茫然，还有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善良。

    “二柱这事你别担心，我和你陆擎哥把大伙损失的钱都拿回来了，你们明天买籽种地，还是赶趟的。”

    顾晚给他吃定心丸。

    二柱子知道陆家嫂子有钱，听她保证心里愁云散去。

    “明天就能买籽吗嫂子？”

    “能。”

    等二柱子把人接到大队，他脸上都是笑容，受害村民等在大队，大家灰头土脸的，每个都跟煤球一样，或站或坐等在大队屋里

    。

    毛正义节俭，晚上点着蜡烛，没拉灯，屋子里昏昏沉沉还有呛人的烟草味儿。

    地上对着烟头和烟灰，压抑着痛苦。

    “大家别犯愁，陆擎哥他们今天赔偿，明天咱们就能买种地化肥，重新种地。”

    二柱子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这个消息。

    没有预想的欢呼声，谁不知道陆家穷，他们很生气，又不知道咋能逼着公鸡下出蛋来。

    这是他们村子的事，顾晚没卖力吆喝，她解开大衣，从里面的暗兜拿出厚厚一沓用报纸包着的钱，报纸上缠着胶带，顾晚把钱

    递给陆擎。

    毛正义披着中山装外套，带有红色五角星的帽子放在烟灰缸附近，软踏踏的。

    “陆擎回来了，你真要赔钱？”

    “嗯。”

    陆擎从怀里掏出纸和笔，他看着大伙儿，面色稳重语气诚恳。

    “这次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陆焉是我亲妹子，她做的事，有一半责任怪我，没教育好她，我在这给大伙说声对不起。”

    陆擎九十度弯腰致歉。

    他赔偿又能怎么样，辜负大家的信任，买种子重新种地，万一第二天没下雨，万一种子发芽率不高。

    顾晚在他旁边跟着弯腰道歉，她恍惚看到，陆擎低头的瞬间，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眼睛里掉出去了。

    心碎成八瓣，陆擎有什么错，年少照顾家，辍学当兵赚补贴，他也想教育陆焉，每次教训都要被娘说。

    他是个男人，也是个吃苦过来的男人。

    但这个男人顶天立地，是个大英雄。

    “钱补偿给大家，我不会干农活，但是我愿意学，这么多家有损失，我没办法挨家挨户照顾到，但是我愿意挑其中家里人少，弱

    一些的去帮忙种地。”

    顾晚保证道。

    村里人知道顾晚，上次老郑家娶新媳妇，还在村里演过节目。

    “能把钱补偿给我们就行，这一年到头不能连点粮食都没有。”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口齿不清地说。

    陆擎点头，他坐在桌子那，挨家挨户核对，种子钱，化肥钱，另外每家多付五块额外补贴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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