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视线直直盯在阮昔身上, 其中殷承景的最为灼热。
满朝文武傻了,阮昔也傻了。
那种羞耻度爆表的话,她她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啊!!
不行, 稳住,不能慌!
阮昔, 你可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女子。
可以混过去的, 你一定可以混过去!
老班教导的表演十八字金言是什么来着?
上了舞台, 要脸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就是要脸!
不就是演戏么, 她豁出去了!
“你……”
殷承景迟疑地刚吐出一个字,阮昔横下心, 委屈嚷道:“小人就是吃醋了!吃花炮的醋!!小人只盼着陛下的视线在小人一人身上,永不离开才好!!!”
硬着头皮捧着心脏念完词, 阮昔安详闭上眼。
可以了,她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
老天, 您若是慈悲, 就现在把她带走……
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后, 一位瞳孔地震的古稀老臣抖了半天,终于从喉咙缝里挤出话来:“不、不知羞耻!你, 你不知羞耻啊!!”
老臣受到的刺激显然不轻,大脑处于卡顿状态,别的话也想不出, 憋了半天才想起手中还有“武器”,两手举起鸠鸟头拐杖, 颤颤巍巍的就要往阮昔头上砸!
“诶诶,顾老,使不得使不得!喜公公不过与陛下说句玩笑话, 哪儿值得如此动粗!”
“咳呀,顾老方才定是贪饮了!快让开,将顾老搀回去!”
以山羊须为首的一干佞臣反应速度最快,忙挡在中间缓和,几人劈手夺过拐杖,乱哄哄的就把老头架走了。
“放开老夫!老夫今日就是拼得一死,也不能饶过你这个……”
“诶呦呦顾老慎言呀!除夕夜可说不得这不吉利的字儿!”
“你们、你们蛇鼠一窝!放开老夫,还老夫拐杖来……”
顾老的声音逐渐远去,由于折腾得太欢,中途还踢掉一只鞋,孤零零地留在地上。
“哼!”
管太傅着实看不下去,猛甩袖袍,连告退的礼数都不顾愤然离去。
* * *
阮昔不知自己是怎么跟着仪仗走回来的,每一步都仿佛在踩棉花。
空气中尽是鞭炮燃后的火.药味,飞扬的红纸碎落在地上,和残雪混着,为过路人的鞋底留下特殊的印记。
殷承景自那之后便一言未发,连轿撵都不乘,吹着凉风硬是一路步行回养心殿。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
回殿服侍殷帝洗漱时,阮昔仗着不是内侍太监故意躲得远远的,在外室晃来晃去,偶尔做些搬搬凳椅的琐碎事。
虽然这些粗使伙计也不归她管,但手上忙活点,心里总能更安稳些。
“尔等退下。”换完寝袍的殷承景站在床前,手中把玩着茶盏。
阮昔心跳得厉害,快步第一个往门口冲,生怕会被什么追上似的。
“你,留下。”
阮昔身形瞬间顿住,只恨自己跑得晚。
宫人们陆续从她身边走过,带着下差后的轻松感,石春忍笑忍得痛苦,对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在被踹到之前泥鳅般逃走了。
阮昔一步三挪,深低着头,百般纠结后开始自暴自弃。
切,大不了被骂一顿嘛。
她脸皮厚,撑得住!
“陛下……”
阮昔捏着衣角,斟酌着用词:“是小人失言了,您要罚就罚。”
殷承景轻转茶盏,盯着盏中央竖起的几根茶杆在漩涡中浮浮沉沉。“你的确失言。”
阮昔瘪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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