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扭过头，跟着程博光一道向后扫视。他心惊肉跳地第一眼去看冯虎，惊喜地发现其镇静自若，且位置离生源地较远，基本可排除嫌弃。

    再看众人，脸上神态各异，却没有一个回答。毕竟不想承认的话，谁也不会骂完人还保持着义愤填膺的姿势，等着被揪出来。

    “郑局长，你也听到了刚才的话，不许包庇，说说看，究竟是谁。”程博光恼火地去问郑锐，无论是否受益，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做局长的总逃脱不了责任。

    郑锐摆出思索的样子，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敢包庇，我真的听不出来，声音很飘，应该是捏着嗓子发出的。”

    狠狠地瞪他一眼，程博光冷笑道：“好，既然没人承认，局长也不听出来什么，那就互相举报，五分钟，提供有效线索者，重重有赏！”

    人们小声议论起来，彼此谨慎地对视，也有一部分人开着玩笑，说要相互举报。

    然而五分钟的时间一到，教室里马上陷入一片死寂，没人说话，没人举报。

    此时此刻和之前热闹的环境形成了强烈对比，气得程博光面容扭曲，好像遭受到了莫大的讽刺，咬牙道：“好好好，上到局长，下到业务员，你们众志成城，一起对付我。”

    “没人说是？没关系，我有办法治你们。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们也是一样，今天在座的各位，自郑局长往下，每人平时成绩扣五分。这是你们自找的，结业考试不及格，可别怪我！”

    “什么？”底下喧哗起来，纷纷表示不满，抗0议道：“凭什么，不来上课的扣十分，我们起个大早来参加培训，认真学习，又没犯错误，凭什么要扣没一半？”

    “对，谁骂人你找谁去，拿我们发什么火？扣分我们坚决不同意！”

    倒不是他们敏而好学，看重象征个人荣誉的考试成绩，而是那成绩的及格与否，直接关系到他们今后的升迁问题，不得不谨慎对待。

    有人嚷道：“一条臭鱼，搅得一锅腥，你不把臭鱼挑出来，却连锅一同砸掉，朝令夕改，算什么本事？”

    “没错，扣那么多分数，令我们一上午的努力付诸流水，太草率了。早知道的话，以后干脆不来了！”

    “再说了，你人人扣分，真正的‘罪犯’和我们一样，没有任何损失，你究竟在惩罚谁啊？实在是智障一样的操作……”

    “你们！”程博光愣住了，肚子里藏了通篇的大道理，可面对群情激奋的状况，又说不出来了。他想不通，招商局的人为啥特别喜欢发火，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引发众怒了。

    郑锐急忙出来打圆场，笑道：“程县长，个别人觉悟低，犯错误是难免的。咱们先上课，不耽误时间，等今天的培训结束了，晚上我给他们开会，严厉批评教训！”

    穆若依等能说上话的副局长也站起来，七嘴八舌地帮腔道：“县长消消气，不能因小失大，我们抓紧时间培训！”

    在逼宫一般的‘劝说’之下，程博光知道惹怒了在座的所有人，很难再掀起多么大的风浪，于是他叹了口气，警告道：“好，最后一次，但愿某些人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他坐回去冲老教授笑了笑，示意继续讲课。脸上看不出什么，他心里却是乱糟糟一片，困惑不解，明明在招商局没有仇人，为啥总有人跳出来作对呢？实在想不通啊，难道是自己的改革计划不完美吗？

    郑锐眼睛一横，下面的人立马闭上嘴，装模作样认真听课。局长本人也回到座位上发呆了，作为棋盘中运筹帷幄的一份子，立场模糊，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俩，一个真的不知道是谁，一个清楚得很，但是不愿揪出人来，彼此对峙，难解难分。而状似一个局外人的陆扬，却好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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