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卿的到来给了他希望。他激动,他麻木的眼也压抑不住眼底的亮光。他要去中军团,去琼岭南部打仗。不为别的,就为楚汉卿口中的医院和药物。楚汉卿要的是能打仗的士兵,他一个腿受伤的几乎瘸子的人该如何才能入伍。
不光是他,这里所有的人都因为楚汉卿的那番话,心里升起了小算盘。
为了能吃上顿好的,为了热血激烈,为了摆脱这泥潭一般的绝望和麻木。
在一个清晨的雨雾中,李尔滚站得离巷口很远,与其说他很闲散不如说他更像一个窥视者,今天进进出出收容站的人们有些不同于往常,他们多少试图把军装穿得像件军装,而门口的哨兵也居然像个哨兵,他们以前都是把屁股落座在沙袋工事上的懒货。
兽医拖着一辆车,车把上的挽带拖在他的肩上,车上有两具草席掩映下的尸体,老人想把死者拖到庇护所后面的山上并掩埋。他做到了。事情很难做,但没人能帮助他,大多数人都饿没了体力。
在兽医离开小巷一会儿之后,李尔滚跟了上去,然后抓住了他的半腰带。老人毫不意外地接受了他的帮助,他什么也没说,慢慢蹭向埋死人的小山。
;一晚上就死俩。那你要送终的就七个了?
良兽医对他的计算提出纠正,;早上又来了另一种疟疾。八个。
他们不再说话,走向坟墓。
在挖了两个并排的坑之后,这位优秀的兽医不得不休息一下,他开始把他带上来的两块木牌子削出可插入地下的尖端。上面写着死去之人在这个世界上使用过的名字和身份。半山腰上有很多这样的牌子,李尔滚没去加入他,而是使用工具加固了由于昨晚的雨而经常塌陷的土壤层。
兽医完成他的工作后,他开始观看李尔卷。他拖了一条腿,但他非常专心,好像他独自一人在这座山上一样。
老人茫然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李尔滚干净而无辜地看回去,;干啥?
;死人的事你从来都不管的。就算我给你看过那腿,也不会让你全神贯注去铲死者。
李尔滚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但变得真诚,他本来就很想叹气,;聊尽人事而已。
兽医嘲笑说,;咋就突然想起人事这出来了呢?
老头儿不傻,其实老头儿很精。李尔滚继续用锹整着土,不看他,放松是一种技巧。他看着土,说:;不想再这么活着了。我烂的是腿,不能整个人都烂掉。
紫悠看见老头子的眼神,忠厚中忽现一丝狡黠,似乎感动,其实是惋惜,;烦啦,我活到五十六了。
这一段对话,颇有意味,紫悠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再活三十二年,我也五十六了。
;不管兽医还是人医吧,我是医生呢。滚啦,我跟你说,医生眼里吧,普天下人都是病人。你有病,想我帮你治,你就得说实话。病人怎么能跟医生耍鬼呢?那就是病人并不想好。
看来他是要拒绝了。李尔滚想去参军,不他想要去军队里的医院。而去军队,需要体检,体检的活自然是落在这里唯一的医生肩上。
;想什么吧?直说。
;想上进。
;谁头三周就给父母乡亲写了遗书寄回去呢?明明就在收容站里耗太阳耗月亮,倒跟爹妈说大战在即,铁定成仁。这么个上进。老头子在乐,李尔滚再无法装得阳光,他一张阴郁的脸,愤愤往地上抛洒湿土。
在全军竭尽全力之后,写自杀遗书是他在玩世不恭的世界中所做的愚蠢的事情。一封千秋英烈杀身成仁的遗书甩回去,省得再听到来自父母、来自未婚妻、来自朋友们的勉励和鞭策。被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痛地称为国之脊梁,他宁可做足死人。
李尔滚阴郁甚至是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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