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峦枫的脸色显然不如往日那般红润,整个人透着几分疲倦的无精打采。
婉妍看见峦枫的面色,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担心,但还是笑着点点头,欠身还了一个轻礼,“峦大人早。”
昨夜在街上从第一面见蘅笠时,婉妍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出蘅笠与往日的截然不同,到分开时,蘅笠已经面色惨白至极,身上的白衣也被新溢出的鲜血浸透又一遍。
婉妍认真观察过,蘅笠流血的并不是身上哪出的伤口,而是全身。
婉妍本想问清,但蘅笠显然是完全不想说明,婉妍便也只得作罢。而后婉妍想让蘅笠进府里来疗伤,也被蘅笠一口回绝,不由分说地离开了。
于是这一晚上,婉妍都没有睡着,一直在牵心挂肚蘅笠的伤势,才一大早就起床,在宫门口等着蘅笠。
峦枫和婉妍打过招呼,就立刻取了脚凳,上前去把车帘掀开。
片刻后,蘅笠探身从车门内走了出来,一袭深紫色的云纹锦衣,一顶黑色的官帽,一张黑色的斗篷,一派的剑眉星目,一派的英姿飒爽,随身一立,就让人挪不开眼。
虽然蘅笠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倦意,但面色却好了一些,精神也明显好了一些。
这一刻,看到恢复了往日那副云淡风轻、清冷矜贵模样的蘅笠,婉妍一想起昨日那满身是血,脆弱得几乎要碎开的蘅笠,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蘅笠转身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双手插在护手中的婉妍,身着一袭墨蓝色的斗篷,头戴银冠,脖子边一圈黑色的貂毛,衬得她的小脸愈加白皙。
婉妍偏着头看着蘅笠,眼睛里有星辰,嘴角含着缱绻的笑意。
看到蘅笠没什么的样子,婉妍悬了一整夜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你在等我?”
蘅笠两步就跨下了马车,走到婉妍身边问道,口气虽然淡,但分明满是柔意。
“没有呀,您想什么呢。”婉妍晃着小脑袋,笑着温柔,“我就是方才下马车时,正巧看见您的马车来,就略站了站。”
边说着,婉妍边伸手出来摘掉护手,递给一边的侍从。
蘅笠看着婉妍,眼睛淡淡笑着,接过了婉妍脱下的斗篷,递给一旁的侍从。
“冷吗?”蘅笠问道。
脱下斗篷露出官服的婉妍,显得精神气更足了不少,也更有灵性。
“不冷不冷,我官服下穿了夹袄的。”婉妍笑着摇了摇头道。
“那走。”
于是两人便并肩往宫里去了,没人提起昨夜的自己是如何熬过,又是怎样一夜未眠。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互诉衷肠,没有相见甚欢,一切都淡而平静,带着亲昵,带着熟稔,是最让人舒服的相处状态。
峦枫跟在身后,看着蘅笠挺拔的英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的蘅笠看起来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和往日一样遗世超尘,殊不知昨夜,裹着一张薄薄的被单,浑身是血地在床边坐了一整夜,直到一个时辰前,才算是勉勉强强凑起了半条命,撑着他沐浴更衣。
峦枫不是没有劝过他,让他告假几日,毕竟蘅笠出京回来后还没向陛下复命。
可蘅笠对他这个提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若是今日不去,妍儿不知道会怎么担心。”
他淡淡地说,带着强凑起的半条命,出了门。
下了早朝,婉妍就和蘅笠告别,去刑部的衙门,照例处理一日的工作。
在快到正午准备休息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咚咚咚”的鼓声,一声声极为洪亮像是掩藏着巨大的愤怒与不甘。
“登闻鼓?”婉妍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眉头略略皱了皱,但也并没有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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