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室内骤然寂静无声。

    沈随欢怔愣在当场，苍白的嘴唇嗫嚅。

    她还没有说出一个字，赵清秋就已经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离开了卧室。

    沈随欢满脑子都是空白的，只记得一句话。

    她的救命恩人。

    今天，是除夕啊。

    不知不觉，她都已经撑到了除夕了。

    今天晚上，她就会见到她的救命恩人了。

    这些天，她心里的疑惑终于可以揭开了。

    她一直都好奇，救命恩人是谁。

    谁会救那样的自己呢？

    但是沈随欢却没想到，赵清秋和韩子衿都闭口不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个……

    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就是那天她出院的时候，被那个人撞倒了。

    那个人的手里，有着慕青的照片。

    沈随欢作为客人，虽说身体还没好全，她也还是下去一起聚餐了。

    毕竟除夕是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楼上。

    沈随欢没有坐轮椅，扶着楼梯，慢慢地走下去的。

    她也拒绝了佣人的帮助。

    因为，她想证明给韩子衿看，她不是废物。

    她依旧可以走。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长桌上，只是摆着几盘精致的菜肴，以及四碗热乎乎的汤圆。

    这样的风格，和韩子衿这个人很相似。

    沈随欢就是觉得，韩子衿就该是这样的。

    长桌上并没有像慕宅一样，逢年过节都摆满了美味佳肴，是一些简单的小菜。

    菜色很简单，沈随欢喝了这么久的稀饭，她都看得流口水了。

    长桌旁边，坐着三个人。

    主位上，是内敛沉稳的韩子衿。

    他坐的那个方向，恰好就可以看到沈随欢是如何咬牙隐忍，艰难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的。

    他茶褐色的眼眸，平静如水，像是看到了沈随欢，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今夜的饭厅灯开得很亮，所以，明亮的光线笼罩在韩子衿的身上，他不似之前那么的清冷疏离，俊秀的眉宇之间落了一层红尘的烟火气息。

    以前的韩子衿，是一只被岁月遗忘的精致古董，美则美矣，却缺少生气和鲜活，他更像是一件瓷器。

    如今，他眼底有了灯火和颜色，万物，仿佛都盛在了他的眼里。

    沈随欢撞入那样一双眼眸里，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此刻。

    别墅外轰然炸开鞭炮声，烟火声……

    五颜六色的焰火和流星一般擦过深蓝色的夜幕，在一瞬间，照亮了韩子衿的侧脸。

    她看到他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但距离隔得太远，她没听到。

    那些声音，就都淹没在了鞭炮声里。

    赵清秋坐在韩子衿的右手方，他也看到了杵着楼梯口的沈随欢。

    “你快下来啊。”

    “就缺你了！”

    赵清秋是个大嗓门，超夸张的声音一吼，一点都没有医者的从容和沉稳。

    赵清秋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男人。

    听到他的喊声，沈随欢绷紧成一根弦的身子微微放松。

    她看了过去。

    之前她下来的时候还在想，她只是一个客人，韩子衿没有邀请她一起吃团圆饭。

    她要是贸然下来，是不是会惹人厌烦？

    她一直都很紧张。

    直到赵清秋这一吼，以及……那人望过来时的一眼。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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