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见李咎已经明显面露难色,笑道:“先生莫慌,我岂能不知先生?圣上的确赐下如花美眷,我自作主张已经回绝了。但是圣上一番心意拳拳是为先生,这却不能拒绝。是以我想将身边一位积年的老妈妈作为管事妈妈送到先生府上。”
“管事妈妈是做什么?我门户浅薄,未尝有此差事。”
李咎不解其意,城阳亦知李咎在这方面敏感度几乎为零,见四下无人,索性与他说开了:“先生自来,恩泽被于江南,名声达于塞北,且有那以一敌百的身手,既有圣上喜欢,必有他人不喜欢。圣上赐下一个积年的老妈妈为管事,既是为了让外人安心,也是拦着不让先生犯错。现在先生家人丁简单,尚有不合时宜之处,只是天下皆知先生的脾性,为先生保存尔。将来娶妻、生子、收徒众多时,可如何呢?若有人行差踏错,就是天大的把柄。这个老妈妈入宫二十多年了,规矩、礼法是绝不会有一丝差错的,且极为明了宫中的人事。有她小心提点,我方可安枕无忧。若论妈妈是谁,先生原是见过的,就是跟了我一起去青山城的孙妈妈。孙妈妈自己也极愿意,她原有向学之心,无奈因为早早嫁人生子耽误了去。孙妈妈家门凋零,出了宫无人可以奉养她得余年,便只能去安乐堂、尼姑庵里养老。那里是怎样的地界?尚不如跟着先生去了,好歹还能遂了求学的心愿。”
李咎对孙妈妈尚有印象,记得这是个和善的中年妇人,极有眼色,平时也不大爱说话,确实跟着城阳听过几次课。既然是熟人,李咎心中的隔阂就少了些许。
城阳的意思李咎是懂了,他只觉得可笑,然而身在此处,却又免不了要受种种限制。城阳越是为他考虑,他就越觉得不快,因为本来人和人的事情并没有这么复杂,却不得不生出那么多违背本心的事来。
城阳见他不言语,叫来孙妈妈与李咎行礼:“孙妈妈既然是赏赐到侯府的管事妈妈,必有内命妇的品级在,以后遇见那起子小人欺负先生不知道高门大户的规矩,还请妈妈勿以躲事为念,万万回护先生。先生是闲云野鹤似的人物,凡是规矩、礼法,只不要犯了忌讳就好,不可一板一眼说教于侯府。圣上封赏先生,原是为了表彰先生的功绩,难道会因为先生做不来那些刻板的规矩就抹去先生的功绩?妈妈勿要本末倒置,反而使得圣上、殿下,还有本宫反而与先生离心。”
孙妈妈答“喏”,又上前来与李咎行礼,口称“给主人行礼”,随即因李咎不喜这些虚礼,又改称“先生”。李咎也随城阳的称呼,叫她“孙妈妈”或者“孙嬷嬷”,说自家本山野之人,小门小户未尝有什么大规矩、大家法,请孙妈妈不必拘束云云。
让李咎硬着头皮接下了一个管事妈妈,城阳又叫来了魏拱魏嘉梁先行拜见主人。
闻得魏拱出身禁军大营,身手过人,又有一份报国的朴素情怀,李咎便留人留得很痛快,神色也活络了不少。
城阳只觉他果真是喜怒形于色的直白人,喜欢就是喜欢,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即便面对天子的旨意,依然不愿意委屈自己假装情绪。
本来让魏拱私下见了见李咎便好,明日宣了旨,再由李咎领回去,不过城阳此时起了玩心,让魏拱先行去金陵赏赐的府邸待命后,却让喜晴把红蕉、蓝锦叫来,笑道:“我母亲做主挑了两个宫女,本要赏赐于你的,我猜到你可能不喜欢她们两个大活人像个物件似的被送来送去,就拦下了。她连个我要留在身边教导,万一出息了,给三九做个臂膀亦未尝不可。今儿也叫了来,让三九见一见,厮认过了,以后好去你们李园纺织厂学本事。”
李咎直要先走,三九抿着嘴给他拦下了,一时里微风香送,水晶帘动,两个窈窕的女孩儿就齐齐地来了。
蓝锦大胆些,知道是来见见本该是她们夫君的新任丰穰侯,进了门低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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