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银子一斤精米?这,只有官价的十分之三哪,一亩好地才得八十来斤精米,辛辛苦苦一整年不过三两银,交税交租完就只剩七八钱了,农民怎么活?外地都至少给到了五六分,怎么这里……?”
“还不是粮——”老摊主话没说出口,他媳妇紧张兮兮地打断他,他拍一下嘴,不敢再继续了。
附近来往的人有点多,如果说多了,恐怕自家性命难保。
李咎也不在意,陈中友杀人这种事就算套话估计也套不出来,本地粮价倒是意外之喜。而且看两位老人噤若寒蝉的样子,恐怕也没少受威胁。
李咎多给老人加了半吊钱,就算是压惊了。
老人收了钱,脸色好了不少。
这客官非富即贵,难得的不对他们小人物摆脸色,至少让人心里舒坦,愿意说话嘛。
李咎又问了问哪里好出货,什么地方有店面等等,将一个商人关心的话题都问完了。
女摊主看着钱,也高兴不少,将本地商行、集市、赶集日子一一指来,还好心提醒说:“咱们县啊,有钱人少,大多都从皮毛商那里买东西。您带的东西如果多,还真不好卖呢。”
李咎道:“只是些剩下的边角,今天打个骨折价随便卖卖,卖不掉也没办法,明天一早就带回去送人。我这里从嘉湖出门经商有些年头了,想家想得紧,他们文化人怎么说来着?叫什么归心似箭,对,就是这个词儿。”
女摊主连连附和:“怪道觉得老爷您眼生,原来是出门发财喽。还是你们年轻人好,说走就走了,我和老头子想走,也没那个胳膊腿儿。”
老人哼哼着,想嘀咕啥又没有嘀咕出来。
李咎又加了一把钱,然后请帮闲找了户离本地较近的人家借宿。
时间紧张,他今天要办完一切事情,明早必须撤去嘉湖。
傅娘的遭遇让李咎没办法放下嘉湖的那个叫老鹰崖的村庄,一个可能为村子带来荣耀的成年女性尚且遭受了言语难以描述的暴行,那其他人呢?其他小孩儿和女性,甚至老人呢?
李咎知道这些事在古代是少不了的,匮乏的生存资源意味着人们想活下去就要做一些道德上的妥协——这种道德当然不是指基于现代意义的道德,而是指古代范畴的道德,总之,一定有同种性质的事情在发生。
不确切地知道事情发生在哪,李咎尚且可以假装无能为力。但是在自己附近就有这么一档事,那可没法儿继续假装了。
从小到大李咎接受的教育都是保护人民,保护国家尊严与荣誉,知道有人可能受欺负,李咎哪还坐得住。
白天李咎让哑巴在房子里守着,自己出去将瓷器和皮毛卖掉,借着卖东西的时机继续打听消息。
到了黄昏时,一整天也没卖多少东西的李咎打算将剩下的东西全部低价处理给了本地商户——他们压价是真的狠,估计只有实价的四分之一,并且那掌柜扬言若不卖给他们,其他店也定然不收。
李咎特意看了眼店铺,姓陈没错了。
走出店铺后,李咎将这些小杂货全部送给了附近的普通人家,最后还剩一块羊皮褥子。这块褥子是边角料拼的,保暖性很好,就是丑了点。这块褥子李咎决定拿去给卖蒸饼的老两口,近深秋了,两位老人还穿着单薄的打满补丁的麻质衫裙,正缺个保暖的东西。
李咎捏着最后一块褥子往出租房走,路上正好路过蒸饼摊,这一路过可真是把他气炸了: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正在对那老两口拳打脚踢。
老摊主攥着一把钱不肯放开,双手被流氓踩得血肉模糊。老媳妇又是护着丈夫,又是给那几个流氓磕头求饶,直磕得头破血流仍不敢停,哀哀央求他们高抬贵手:
“老爷少爷们,俺们摆摊儿一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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