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跟着谭弘在江岸被捉的几十个人早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听到周开荒的命令,士兵们就把这些人拉出来。对于刚才那些垂头丧气挖坑的俘虏来说,这批人不但是他们熟识的,也是他们往昔羡慕的偶像和奋斗的目标。
“一会儿你们给他们填土,算是送你们的老官长最后一程。”等这批人都被拉到坑旁边以后,李星汉就上前给俘虏训话。
“原来不是要坑我们啊。”听了李星汉的话,挖坑的俘虏们立刻反应过来,方才还以为性命不保的普通清军士兵,有不少人发出庆幸的叹息,也有人向发布命令的李星汉说一些感恩的话。俘虏中间比较机灵的注意到了李星汉、周开荒对邓名恭敬的神态,在心里暗暗猜测邓名的身份,这些大难不死的人赶紧表达他们的感激,言语间尽是对韩王世子仁慈和宽宏的奉承。
李星汉的脸上露出些骄傲之色,自己跟涪侯学了这些年,今天在大家面前也露了一手。周开荒暗暗佩服,把李星汉这个收复军心的好办法记在心里。
和他们不同,邓名听到这些称颂时却只是感到荒谬。那些带着伤痕的脸,充满了恐惧、痛苦目光的眼睛,他们嘴里却高声喊出一些感恩的话,邓名在心中感慨道:“我记得有一个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说的就是有一些被挟持的人质,在极度恐惧下生存了一段时间以后,会把挟持他们的匪徒视为首领,真心实意地为劫匪出谋划策,甚至视劫匪为恩人,把劫匪的利益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据说这种怪现象的出现还是很有道理的,源于一种生物的本能,因为人不能永远地在恐惧和压力下生活,不然自己就会崩溃,所以当现状无法被改变后,人质就会补偿性地宁愿相信劫匪是好人,是自己的救星,发自内心地感激他们残暴之余的某些非恶行,从而维持自己精神上的平衡。”
对面的人都是叛国的敌人——邓名觉得不管怎样对面的士兵都逃不了一个叛国罪。不过无论是这些普通士兵还是谭弘的亲卫,邓名都不愿意在他们放下武器后再进行杀戮,决心坚守自己把他们交给文安之的诺言。
这几十个被绑到坑边的谭弘亲卫比之前那些俘虏要勇敢很多,邓名注意到虽然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但是并没有人发出悲声或是哀求活命。有几个人的目光刚接触到邓名的时候,含义复杂地闪了一下,但还是主动避开,不愿意让邓名误会他们在哀求一条生路——邓名感觉最开始确实是有这股意味在里面的。
倒是他们的指挥官谭弘大放悲声——他被明军拉来观看,见明军要把他的心腹统统处死,作为一个侯爷的谭弘竟然嚎啕起来:“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借着火光,邓名看到周围的明军士兵脸上满是快意的复仇之色。谭弘的营墙上悬挂着许多重庆之战明军溃兵的首级,明军进营后才把他们取下来,准备让他们亲眼看见明军宰了这些叛徒后再予以安葬。明军士兵很清楚,若不是今日全军取得胜利,自己的首级也会排着队地挂在这堵营墙上。
这些射向俘虏的仇恨的目光,还有他们见到谭弘失态后的快意笑容,让本来打算出言劝解的邓名犹豫了一下,但是考虑再三,他终于还是开口,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我们不是答应降者免死么?”
“殿下……邓先生打算放这些贼子一条生路?”这句话让李星汉有些吃惊,他愣愣地看着邓名。
“叛变投敌,死罪难逃,就是文督师也不会放过他们,”邓名解释道:“我们就把他们交给文督师好了。”
“既然是死罪难逃,那我们替文督师把这事办了,不就得了?”李星汉仍相信邓名是个不愿意吐露身份的宗室,一般的命令他都会服从,不过邓名眼下的要求实在太出乎李星汉的预料,他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理由:“还可以省些粮食。”
“首先只有五十个人,到奉节也没有多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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