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卷上说,姓韩的已经离开风陵渡了,传信叫我们在此等候半个月,半个月,”他的笑容讥讽:“这可真是个狂妄的世家子弟啊,半个月后天就冷了,莫贺延碛里尤其能冻死人,他想去寻死,别拉着我们这些人去垫背。”
那顾辰看上去也就三十如许,一副仙风道骨,皮囊出众的模样,正是曾经在东市北街摆摊算卦的“青城大弟子”,他叼着个枯黄的茅草,满脸的不屑。
孟岁隔亦是愤怒不已,这一路上,这名叫顾辰的内卫司暗桩没少给他使绊子,不使绊子的时候,就是满嘴的冷嘲热讽,他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去过莫贺延碛一样,你不过也是个纸上谈兵,没有真本事的东西。”
这漫不经心的“青城大弟子”冷笑一声,他看家的本事就是装神弄鬼,洞悉人心,才能在东市的算命一条街上拔得头筹,挣下个最好的摆摊位置。
只不过他在内卫司里浸润的久了,几经生死之后,十分信服曾经的总旗杨幼梓,在面对这位只见过一次,没有费一兵一卒,没有露半点真本事,就接管了杨幼梓所有老部下的年轻少使时,就多了几分审视和不信任。
他懒得跟孟岁隔争论纸上谈兵这个问题,继续反唇相讥:“说的好像那姓韩的去过莫贺延碛一样,老子好歹还会纸上谈谈兵,那姓韩的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在他的心里,韩长暮这样的世家子弟,都是不学无术的,就因为有个好祖宗,靠着家里的阴封,在官场谋个一席之地。
不过就是名正言顺的敛财罢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干什么,也不怕被打脸时,脸疼的哭。
孟岁隔早受够了顾辰对韩长暮的轻慢,疾步冲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挥起了拳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边上看热闹的两个人见势不妙,忙冲上来,一个扯开孟岁隔,一个哄着顾辰。
“哎呀,孟校尉,你这是何必呢,大家一起出来办差,都不容易,走走走,去后头歇着去。”
“老顾,你冲着这么个半大小子撒气干什么,等那个姓韩的来了,让他好好折腾,等他没法善后了,咱们有的是热闹看。”
顾辰冲着孟岁隔上楼的身影哈哈大笑:“说的也是,老子操个屁的闲心,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进莫贺延碛可以,但是要是你们陷在那个鬼地方里,可别哭着来求老子救命。”
孟岁隔气急了,宁可被顾辰打死,也不愿再受这个屈辱,他抿了抿嘴,就要往楼下冲。
相劝的那个人四十上下,头发稀疏,身材敦厚,一把把孟岁隔抱住,连哄带劝道:“孟校尉,校尉,少使还没有来,您就和顾校尉打出个好歹来,等少使来了,怎么交代,没法交代啊。”
孟岁隔喘了几口粗气,定了定神,压住满心的怒火,低声道:“王显,黑市上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名叫王显的男子,也是内卫司里的暗桩,在长安城里打更,反应十分机敏,性子也和善,点了点头,道:“快了,约了引路人午食后见面。”
孟岁隔看了看天色,对那人道:“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顺便找个合适的向导。”
肃州城离着玉门关十分近,虽然多半人家都做着走马行商的营生,但深究下来,又有所不同。
行商路上,除了商队老爷外,最被人尊重的,便是商队护卫了。
每个商队里都有自家的家奴,也都是些青壮年,但若商队里的货物是格外贵重的,或是想让西域商路走的更加安稳些,商队往往都要再另外请几个护卫。
这些护卫都不是一般人,有胡有汉,多半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或是从军里出来的,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好弓箭。
从玉门关到西域诸国,一趟商路走上数月,这些护卫都收入不菲。
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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