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的死,在屯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都是晚上断的气儿,家里的婆娘早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僵了,所以具体的死因,没人知道。
据各家的婆娘回忆,死的这几人那天夜里睡的都很早,只是半夜一直在说梦话,说什么,有拘魂的小鬼儿要来找他们索命了……
从那时起,屯子里就没人再敢往林子里钻了,过了一个丧年。
而办完白事儿,老邹爷就病倒了,晚上睡不安稳,整晚整晚的做噩梦,问医抓药也不起一点作用。
噩梦之后,老邹爷总是断断续续的梦到三十几年前的往事,当时屯子里来了很多长袍高帽胸口绣着丹顶鹤的阴阳师,说着一口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也有一些蓄着胡子的老家伙,会勉强说些能听懂的人话。
那些阴阳师一来,便把矛头对准了长白山深处的一片林子,每天晚上都如同祭祀一般,在屯子里的空地上点一堆火,手里摇着一根极为怪异的木棍,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那东西像极了招魂幡,木棍上用红绳吊着几个画满了妖怪的白纸条,绳头又绑着乌黑的铃铛,叮叮当当摇的屯子里的人睡不着。
再后来,就更过分了,专挑半夜三更的时候哑着嗓子唱些哭一样的调调,就像野猫在嚎丧,一边唱还一边割破自己的手腕,往那画着妖怪的纸片上滴血水。
而屯子里的人不知所以,别人吃喝又都拿金银来换,说话行事又极其有礼貌,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村民除了偶尔会看看热闹,却也不曾上前干扰。
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多月,老邹爷记得那时候刚巧赶上月中,月色明亮的几乎能凝成水。
那晚,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阴阳师挨家挨户的敲了门,还把手里的画着乱七八糟的妖怪的纸片贴年画一样贴在大门上,说是门神,可以降妖驱邪。
老邹爷那时候还年轻,听说那玩意儿能降妖除魔,心里犯起了嘀咕,门神?瘪犊子玩意儿,俺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神仙,用得着让你们的门神来守家门?
再看那画,上面乱七八糟的,甚至还有没穿衣服的女人,扭着身子嘴里流着血渍,八爪鱼一样的四肢张牙舞爪的似乎要把人给撕了。
没羞没臊!成何体统?
老邹爷觉得门口贴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实在不像话,就偷偷摸摸的把那娘们供奉给灶王爷了,可兴许是灶王爷不太喜欢,那纸片片烧了之后,一股子腐尸味儿,还滋滋的往外窜着浓稠的黑色血泡。
而那天深夜,一众阴阳师就摇着那招魂幡一样的东西钻进林子里了,据说是去开山去了,只留下几个穿白袍的守在屯子里篝火围成的祭坛旁边,得了羊癫疯一般,身子抖的像筛糠,嘴里嘟嘟囔囔的念些鸟语。
老邹爷有些不乐意,老林子的规矩他们祖祖辈辈守了这么些年,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凭啥敢去开他们的山?
可他又不能说啥,人家走都走了,屯子里那些长辈没发话,自己也没道理做出头鸟。
如此,老邹爷就闷头睡了,而半夜却是被雷给劈醒的,不止是雷声,外面的风造反一样,门窗吹的噼里啪啦响,老邹爷看了一眼被窝里的媳妇,也就是邹沐的奶奶,见她被吓的蒙着脑袋,寻思着自己总该有个男人样,几道雷声算个屁!
于是下了床,关好门窗之后,又觉得外面不对劲儿,总觉得院子外影影绰绰的有影子晃动,按捺不住好奇心,老邹爷走到院子里,透过门缝往外打量,这一看,却把他吓了个半死。
他看见那几个阴阳师的肩上、背上、甚至是怀里,爬满了……老邹爷无法形容那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有扎着丸子头的,脸色白的如同抹粉的男人,嘴唇猩红,偶尔张开,却是尖尖的裂成了四瓣,露出满嘴青牙,舌头如同蛇信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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