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的老娘是那一批女孩里唯一的幸存者,第二天初晨,她跟在晓的身后回来了。
但看上去好像变换了一个人。
她的眼神不再如曾经那样的平静,深黑色的眼眸时而紧缩,时而扩大。
仿佛那里面连接着一个无法想象的空漠世界,灰暗的情绪如同河流般湍急,川流不息,匍匐于大地,极速地冲刷着所有积郁在心中的急躁、易怒与不安。
回来以后,她的情绪变得越发不可控制,为了宣泄,总是格外容易溢出心中的愤怒,她开始了没节制地暴饮暴食。
她的饭量惊人,有时候,一段午饭甚至可以独自一人啃下一整头牛。
家里的粮食没了,养不了她,她就跑到别人家里要去。
别人家要是不给,她二话不说就举起石头,砸别人家的门,别人家的人要是反抗,她就和反抗的那些人们打架,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或者小孩,她都照打不误。
打赢了,她就走进别人家的厨房,搬空他们家的粮食。
村里没有人打得过她。
于是,村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大步走进厨房,大摇大摆地到处搜刮,抢走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
村民们敢怒而不敢言,久而久之,愤懑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对她的微词也日益增多,于是,就有人跳出来说,其实妖魔没走,它寄宿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了,就藏在她肚皮那儿,不声不响地操控着这个女人。
等那东西出来了,我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人们看着她那越来越大的肚子,觉得那人所言甚是,于是,又聚在一起,兴冲冲地找到她家的门上,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们跟她的爸爸说,你的闺女有问题,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现在怀疑是她怀了那些脏东西的种,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暴躁,跟头畜生似的,蛮不讲理。
当初,留下来保卫村子的法子,是你第一个的提的,送出的那一批闺女,这里的每一家都有份,可回来的,就只有你家这位。
所以,我们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照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我们的初衷不是想害你家闺女的命,我们就是...琢磨着,想想办法,把她肚子里那玩意儿,拿掉,趁现在还没生下来,最坏的结果还没发生。
至于药,我们已经在大夫要来了,就在刚才,她跑去村里头讨饭吃的时候,我们把所有药都混在饭里,借机让她吃下去。
估计...很快就会生效。
我们来这,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前通知通知你,让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
说完这些,他们就走了。
留下男人一个,愣愣地坐在屋门前发呆。
对于这件事,他其实是知道的,那些人根本没找到治人的大夫,他们找的是那个专门卖耗子药的药贩子,他们喂给她闺女吃的其实就是耗子药。
他们是想毒死她来着,省得以后还会惹出什么不得了的乱子。
况且呢,其实她早就应该死了啊。
那么多人跟她一起去的,怎么就唯独她一个活着,她凭什么?
这压根儿就不公平,好不好,你要让那些家里死了姑娘的村民心里怎么想?
他们当然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也去死的啦,毕竟,有福能不能同享,那些话,等到福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而有难的话,当然是大家一起分担才算是好的。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村子的人嘛。
只可惜的是,耗子药似乎是只针对耗子用的,用在她的身上,竟然毫无反应,她只是浅浅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又继续生猛地在村子里作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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