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鲁的舌头很笨拙,他不懂如何用言辞鼓动士气,时间也不允许。 他拔出马刀,看了看面前或沧桑、或稚气未脱的面孔,吸了吸鼻子,说:“跟着我,我冲在最前面。我死了,你们继续往前冲。” 说罢,他轻轻用靴跟轻轻磕了磕红鬃,头也不回地扎进河畔林地。 围绕拒马和栅栏的攻防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特尔敦人、帕拉图人……大家都是人,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都想转身逃跑。 双方就靠一口气紧紧绷着,哪边先露出颓势,接下来就会是多米诺骨牌般的溃败,因为谁也不敢后退一步。 男人们咬着牙、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忍受着痛苦和折磨竭力试图杀死彼此。 特尔敦人听到营地后方传来的厮杀声,便知道是包抄的侧翼奇兵来了,士气大振。 一个名叫“熊”的魁梧的特尔敦甲士哇哇大叫,迎着挥舞的拍枪和连枷冲到栅栏边。 铁峰郡民兵只看到一个裹在铁甲里、肩膀上绑着两面盾牌的、熊罴般的东西一把抱住栅栏,就像是棕熊拔树一样嘶吼着硬生生将一棵木桩连根拔起。 民兵惊恐地挥起连枷打向这人形野兽,可是对方恍如没有痛觉,也不拿武器,就直接抱起手中的木桩,咆哮着突入栅栏防线内。 “熊”完全凭着一身蛮力挥舞手中的三米多长的原木,闪躲不及的铁峰郡民兵被打得胸腔塌陷,根本没人能近“熊”的身。 “[赫德语]破阵!破阵!”其他特尔敦人被激得两眼发红,嚎叫着挤向小小的缺口:“[赫德语]天神在上!” 蹄声如雷,一连串战马踏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栅栏边上的特尔敦人还以为哪家贵人争功心切。 几个红翎羽气急败坏、破口痛骂,然而骂声还在嘴里面就已经变成了惊呼。 因为他们看到一匹红棕色的战马如同飞马般漂浮在水面上,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他们。 还有源源不断的骑手鱼贯跃出河岸的灌木丛,他们的战马都仿佛不会沉进水里,踏着水面从侧后方杀向特尔敦人。 正在围攻栅栏的特尔敦人再一次品尝到最经典的砧锤战术。 “Ура!”安格鲁怒吼着,手起刀落劈掉半个脑袋——死者到最后也没回过神来。 披挂着毛毡护胸的红鬃一路冲撞特尔敦人,丝毫没有任何减速。 沿途的特尔敦人惊叫着避让,当他们能避开红鬃,避不开黄鬃、白鬃,避不开其他奋力催动战马冲锋的铁峰郡骑手。 被劈死、被撞死、被踏死,特尔敦人的意志崩溃了。 他们是驯马氏族,下马步战本就非他们强项,跟别说结结实实吃到一次侧翼冲锋。 特尔敦人四散奔逃,安格鲁挥舞马刀,无情地驱赶他们走向深水区。 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原本只是被本能驱使着逃跑的特尔敦人发现冰冷刺骨的河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膝盖。 他们已经快要站不稳了,而那些凶恶的骑兵还在驱赶更多特尔敦人逃进深水区。 终于,一个、两个……接连有体力不支的特尔敦人维持不住平衡,惨叫着被河水卷走。几次沉浮之后,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河床上的特尔敦人越来越少,安格鲁毫不犹豫地下令:“不抓俘虏!杀光他们!” 正当安格鲁夹紧马肋,准备发起最后一次冲锋的时候,冰雹般的蹄声从南岸传来。 特尔敦的指挥者派出了另一队骑兵,直取安格鲁骑队的后背。 “退!”安格鲁一扯缰绳,带领部下沿着原路撤回了北岸。 追击的特尔敦骑兵想跟着安格鲁冲上北岸,却接二连三马失前蹄、落入水中。 要到明天早上,铁峰郡民兵着手拆除水面下的木桩和桥面的时候,特尔敦人才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入栅栏的特尔敦甲士“熊”终于力竭,安格鲁一轮冲锋击溃了其他特尔敦人。 除了“熊”,再没有特尔敦人穿过那道栅栏间的空隙。 “熊”抱着木桩,大口喘息着,勉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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