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五六,京兆尹长陵人,年三十二,善使矛戟,略通弓弩,初平三年拔于县役,入潼关营为甲,时任军中屯长,今日他即将直面一场大战。
汾水道,凉骑先锋营由田豫统帅,秦五六一行也在此列。
“屯长,要来点吗?”一骑并入前列,从怀中取出一小块肉饼分予秦五六。
“不要,你吃吧。”
自初平二年始,陈道在全军推行一日三餐制,且逢战必有肉食,或肉羹,或肉脯,或烤肉,亦或此次的肉饼。
“来一块嘛!”骑甲讨个殷勤。
“那就尝尝。”秦五六也没抵住诱惑,分食他人肉饼。
“屯长,这匈奴人要怎么打?是对弓,还是对冲,亦或挟围?”骑甲小声询问上军策略。
“应是对冲吧,军候说过匈奴善射。”秦五六吃人嘴短,透露了两句军情。
“啧啧啧!对冲那可要死好多人了!”骑甲也是老兵油,深知直面冲杀的恐怖。
“待会上阵机警些,躲了暗矢,活着不成问题。”
兴复汉室、伐取天下是高官要员该考虑的事情,底层甲士只想如何活下去,领上粮奉,赡养一家老幼。
“唉,不问了,再问待会都不会提刀了。”骑甲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退回第二列军阵。
值此刻,传令卒从秦五六身旁飞驰而过,且伴高声呼喊:“将军有令,全军结阵!将军……”
秦五六闻言握紧手中长矛,这声音在军旅中被称为催命鼓,无论听过多少次,心中都难免紧张。
“踏踏踏!”
秦五六一部跟随着校尉郭汜急疾左侧,不到两刻时间,窄长的行军列已经化为宽扁的攻兵阵。
“军司马何在?”郭汜抬刀高呼。
秦五六立马后方,看着郭汜与军司马的背影,心间生了一缕羡慕,男儿血尚热,哪个不想为将?一朝功成,问鼎庙堂,配享皇陵,得那史书留名,万世留芳。
半刻左右,秦五六已经能听见对侧万马奔腾的声音,但只能看见冬日土扬弥漫,些许旗帜尖头。
“嘶!”
秦五六胯下战马交换踏蹄,气出白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无形中的战场杀气。
“莫怕!”
秦五六轻抚马匹,一方面是在安慰老伙计,另一方面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全军冲锋!”
郭汜一声呐喊,驾下马儿跃步腾空,瞬出一丈之地,秦五六也甩动缰绳,整个左翼骑甲奔如山动。
“架枪!”最前列的军候顺势下令,第一列与第二列的骑甲立即夹枪杆于腋下。而秦五六所在的后方骑队依旧正常奔行,等待前列战亡,再行架枪之举。
“这帮凉州兵真是不畏死啊!”
秦五六的后方传来一声感叹,也不知是谁人所说,很快被淹没在马蹄声中。
凉州兵是潼关营的军骨,是董卓百练打出来的精钢,若真有一日这帮家伙死绝了,那潼关营也就名存实亡了。
除非有另一支军骨代替他们继续领着潼官营前行,而打造一支军骨,需要无尽的战事浇灌。
“嗖嗖嗖!”
漫天箭雨从半空中飞来,映入秦五六的眼中,匈奴人的骑射优势显现了。
“伏腰!”秦五六的本曲军候瞬时大喝。
秦五六双手抱住马脖,只听左侧一声惨叫,方才与秦五六交谈的骑甲栽倒于地,埋入马蹄之中。
秦五六迅速转头看了一眼,继续保持骑速,他与这位骑甲十分熟络,知道他父母健在,膝下有两儿一女,但只方才一瞬,整个家中的门梁倒塌了。
此后半刻间,秦五六身旁至少倒了三四十人,或同曲老友,亦或别部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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