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熟悉无比的剑影,从洞口闪现。立身崖边的祝田蛟,双手举刀奋力一格。只见刀剑相击处,一蓬火花溅出。祝田蛟被震得连退数步,一脚踏空,身形如同一只在狂风中飘摇的纸鸢,从数十丈高的悬崖边急坠而下。
接下来的画面,单调而血腥。栈道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任强伫立在洞口石台上,面色冷漠,只管出剑,来一个,杀一个。一个个跌落崖下,直坠至不见身影,那惨叫声仍从崖下远远传来。栈道上活着的兵士,听得毛骨悚然。
“悲天剑,那就是悲天剑!”一个数年前在屠戮野人山李家庄时,接触过那块盘龙筋的十夫长,失声大呼。
天堂顶上,一个灰袍道人御风飞下,落在距离洞口石台不足三丈处的崖壁上,身体贴着石壁,如同半空悬停。行者王璟看着那个手持铁剑的中年汉子,神情十分轻松。
这位在太一道教信徒心目中,天神一般的人物,似乎毫无出手的意思。但他一现身,那栈道上还存活着的十几号甲兵,两个十夫长,都突然间斗志昂然,热血沸腾……
任平生突然双眼迷蒙,低下头来,再没有望向那道河山雾嶂。他茫然站起身来,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依然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人群,浑没发觉周围那些虔诚膜拜的信徒,投过来千百道充满愤怒,仇恨,恐惧的复杂眼神……当此斩妖除魔,祭告上天,普天同庆之时,此子居然贸然起身,背对祭坛,行此亵渎神灵,违逆天道之举!
若不是祭礼未毕,不可妄动,那些注意到任平生异常举动的人群,必然会挺身而出,群情汹涌,将这个亵渎神灵的少年活活撕碎。
那道河山雾嶂之上,两位十夫长,一个金丹道修,一个四境武夫。金丹道修飞身上崖,越过石台之上,与那四境武夫一左一右,形成夹攻之势。
只是这翻景象,任平生再没有回头去看上一眼。
那个手持悲天剑的汉子,人头落地之时,跪在祭天坛广场上的万千百姓,再次顶礼膜拜,山呼万岁。任平生再没忍住,双眼泪水如决堤洪涝夺匡涌出。
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的万千信徒,清晰听到祭坛上那主祭“礼毕平身”的口令,随即疯狂起来。
那一道河山雾嶂之中,已是另一番景象。那上万人沿河待命的百姓,如同蚁群流动,提水擎刀上山救火。那一条条川流不息的运水同道,无数人头攒动,片片水花泼出,如瀚海浪花飞舞。
与其说是救火,不如说,是道家仙兵斩妖除魔之后,鼓动百姓,见证这一盛事;同时以泼水为乐,庆祝魔道消亡,赞颂兵家壮举。
因为,救火的事,他们上万人同时出手,还是太慢了。那悬停崖壁的行者王璟,突然飞天而去,身形瞬间如同一个小点,高出雪山之巅。
那高空中纵横肆虐的凛冽蛟息,对行者王璟似乎并无多大作用。他从无仞峰边拽过一片云海,沉降于西岭火海上空。瞬息之间,云海中便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盘。莽莽群山上的火海,片刻间尽被雨水浇灭。
桐川城的祭天坛广场上,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只见人潮如狂,无数人拿着木盘,木桶,泼出满城水花,在这腊月寒冬里,人人衣衫尽湿,而那场面气氛,却是热火朝天。
任平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铁匠铺中的。只记得走出城门时,城上城下,无数人在泼水;他一身衣衫尽湿,冷得瑟瑟发抖,只是心中毫无感觉,如同行尸走肉,游魂野鬼。
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要打那一把悲天剑仿剑。
为何明知必败,却依然竭其所能,带领任家族人在山中周旋,顽抗了数月。
为何自己身上这柄铁剑,过师父袁大锤之手后,再回来时,就变得轻了几分;而那把仿剑铸就之时,与真剑最初的手感却是一模一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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