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王小虎从天而降,恰恰落在瞭望塔车前,将这尺许缺口死死护住。
而此刻,季英正率众疾驰而至,城头各处的弓弩手亦火速赶来,准备朝着金军居高怒发。
千钧一发!
黑虎当真是员虎将,面此危局,竟丝毫不乱,手中猛一发力,一柄钢枪怒刺过去。
王小虎虽尽力躲闪,但终究慢了半筹,银枪穿体而过!
一招得手,黑虎立时怒喝一声,准备借势将之挑开,可猛一发力,钢枪竟纹丝不动。
抬头望去,那魁梧巨汉此刻竟死死握住枪身,使尽全身力气,就是不肯挪动半分。
恰在此时,身后金兵亦飞身而至,刀枪剑戟直朝巨汉身上招呼,一时血肉横飞,可那汉子兀自纹丝不动……
“小虎!!”眼见此景,城头张大山顿时急火攻心、目眦欲裂,操起手中劲弩对着持枪汉子怒射急发,嘴中厉声咒道:“操你大爷!!”
哪知黑虎好生了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仅凭破空之声就判定弩箭所向,顿时身子一侧,堪堪躲了过去。
且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侧身闪躲的一瞬,忽地松开长枪,一手夺过身旁兵士利刃,朝劲弩所在猛掷过去!
这几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当真疾如闪电。
“张大山!!”林浊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循之望去,只见小侏儒张大山此刻面色扭曲、青筋暴涨,满目皆是惊恐之色,嘴角还渗出殷殷血迹。
当时是,一柄锋锐尖枪穿体而过,正插在他胸口!
张大山不住颤栗着,嘴中还欲喃喃几语,可终究没能出口,顿时身子一歪,栽倒下去。
王小虎木愣,虽时常遭张大山讥讽调侃,但实则情深谊厚,此刻见他身死命陨,顿时悲从中来,使尽最后力气,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似要反杀过来。
见这巨汉明明已血肉模糊、行将就木,可蓦地怒目一睁、奋力反扑,当真如战神一般!众金兵均是心头大骇,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将手中利刃猛向前刺。一时之间,竟将王小虎死死钉在了塔车之上。
当时是,季英率众恰恰赶到,而城墙上的汉军弓弩手也已就位,对着下方金军就是一阵呼啸箭雨。
此刻,前路已被塔车死死堵住,想要翻越恐得迎着城头汉军的漫天箭雨,何之不易。
恰在此时,金军大营忽地鼓声大作,黑虎当机立断,怒喝一声:“收兵!”
来时疾风怒火,去时漫如潮涌……
此番大战虽告结束,可金人借着攻城器械之利,只要暂作休整,即可卷土重来,西州城还能守多久呢?
……
是夜,月黑风紧,骤雨不歇,西州城中满是悲戚。
今日大战,汉兵死伤枕藉,哀嚎声不绝于耳。更紧要的是,此刻城中人心惶惶,均被金人的攻城利器吓破了胆,脑子里尽想着如何避走奔逃,哪里还敢站上城头。军心涣散,大抵如此。
尽管迎着漫天大雨,林浊依然不惜体力,在军中来回奔走,希望提振士气。但如今看来,仍是徒劳。是也,必败之局,又能奈何……
大雨倾盆,愈发迅猛,林浊茫然立在其中,不知所措,只觉前所未有的虚弱与无力。
突然间,一个声音隐隐传来。
“大帅,借一步说话。”
林浊看着那四指汉子,缓缓点了点头。
……
夜色寂寥,二人黯然而立。
“大帅,金人坐拥如此利器,一旦整补完毕,随时可卷土重来,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其实他说的,林浊又何尝不知,只是事已至此,能奈何焉?当下愁眉不展,未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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