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虽然平静,然冬暖故过得并不平静,不仅是因为她的心不平静,更是因为她觉得她浑身上下都难受,一种说不出挠不到的难受。
在司季夏还没醒之前,她不觉得有什么,她觉得她什么都能忍,而当司季夏醒了之后,她忽然之间觉得身子难受得厉害,她的身子肿了,双手肿了,双腿双脚都肿了,便是脸,也都有些肿了。
本是久久才动一动的孩子,也动得颇为频繁,动得她夜里时常睡不着,更多的时候只能坐起身倚靠在床栏上,睡不着,只能将手放在肚子上,轻哼着歌儿。
冬暖故不会唱歌,她觉得她哼出的歌儿连她自己都不忍听,可偏偏肚子里的孩子们喜欢,因为她只要一哼歌儿,他们便乖乖巧巧地不闹腾她。
每每早上起来穿上鞋子时,冬暖故都有一种她的脚已经不是她的脚了的感觉,肿肿的,像两只大萝卜。
冬暖故觉得她的鞋子变得很窄,窄得勒得她的脚疼得难受,她想着这回下山到县里的时候一定要买一双新鞋子。
自从要照顾司季夏开始,冬暖故的睡眠就变得很浅,如今也依旧很浅,这一日,天还未亮,冬暖故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响动声,便披了衣裳站到窗户边瞧瞧,见着有火光从厨房里漏出来,是司季夏起床了,正在准备早饭和他们今日下山路上需要吃的干粮。
冬暖故没有出屋去,相反,她又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来,她还能再睡一会儿,因为她知道司季夏忙完了会来叫她起床。
日子似乎回到了他们刚成亲时在寂药里的日子,他与她总是疏远的,但是他又细心地照顾着她,每日天还未亮时他就已起床,准备好早饭甚至烧好了热水兑好水温给她洗漱,她每每晨起,不管起得多早,他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温水和早饭,如今,也一样。
虽然他已不再是她的平安,可他待她,依旧温和,依旧细心,她每每早上起来,堂屋里的桌子上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她的门前放着半盆凉水,还有一只陶壶,陶壶里装的是热水,给她兑水温用的,怕是倒到盆里来了冷得快。
他甚至,还帮她洗了衣裳,每每她在吃早饭时都能看见他捧着装着已经洗好了的衣裳从小溪方向回来的他,看着他将衣裳抖开晾晒到竹竿上,起初还见他面红耳赤很是不自在,不过过了几天便在他面上瞧不见这种神色了,毕竟亵衣亵裤还是冬暖故自己洗的。
似乎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Cao心,即便她如今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一个无处可去的可怜妇人,他只是暂时收留她而已。
他应该……还会娶妻的吧,届时她就在这儿留不得了。
想到这儿,冬暖故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揪疼,疼得她险些要落下泪来,让她就算想再多睡一会儿都睡不着了,只能索性起了身,坐到铜镜前梳理自己的长发。
在小希山上的这些日子,冬暖故一直都是随意地将头发绾绾便可,连妇人家的发髻都不盘了,是以司季夏醒来那日瞧见她的背影才唤她一声“姑娘”。
而冬暖故现下坐在铜镜前,将头发梳顺后,绾起了妇人的发髻,将司季夏送给她的茶梅花簪簪到了发髻上,看着铜镜里脸有些发胖的自己,看着她发髻上的那支茶梅花簪,冬暖故忽然想起了司季夏第一次为她将这支花簪簪到头上的模样。
盘好了头发,冬暖故将摆放在妆台上的那只两个巴掌合起一般大小的木盒子移到了面前来,将其打开了,眉目温柔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只见盒子里放着的是两个半掌大小的小人偶,一男一女,男的身上披着一领深灰色的斗篷,女的身上穿着的是素青色的衣裳,两人面上都有笑,只不过男的身上针脚歪歪扭扭,女的身上针脚细细密密很是整齐,一看就是出自不同人的手,却也不难看出这两个人偶,是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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