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宫闱争斗……或许在狄法曹看来,若宁儿是公主,薛某与她皆会从中受益,但人各有志,她不想攀附权势,薛某亦只图天下真正 ‘安定’。想来狄法曹试探我两,是看了舆图,心中有了筹算,担心我两人虚与委蛇罢?薛某愿以项上人头作保,绝无此念,否则当日在天皇书房,便当令她多多哭诉这些年苦楚,天皇思女心切,保不齐当场便会相认,又何必推诿不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薛慎言绝非传言中呆愣之辈,不单观察入微,对人心揣度更是鞭辟入里。狄仁杰心想旁人那般看待他,多半是被他像个花花公子似的外表蒙蔽。确如薛讷所说,这件案子与他侦办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杀人案相比,并没什么难度,但此事所牵扯的,又哪里仅仅是一桩宫闱密案,狄仁杰不动声色,捋须笑道:“狄某哪里有薛明府所说的那般厉害,与薛明府一样,刚拿到这舆图,还未看出个所以然。若是薛明府愿意,不妨与狄某一道,再去广化寺看看?”
“请。”
薛讷与樊宁冒雨随狄仁杰一道,又去了广化寺,但此一次这两人没有进寺庙里,而是冒着雨绕着山走了半晌。狄仁杰年近四十,腿脚已不那般灵便,不知何处捡了根树枝当作手杖,随薛讷走走停停,看得极其仔细。樊宁却搞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乖巧跟着,头上的红缨一甩一甩,极是可爱。
是日大雨如注,天黑得极早,三人终于将整座山仔细看罢,摸黑回到山底的槐树下歇脚。
趁樊宁去一旁喝水之际,薛讷对狄仁杰道:“薛某愚钝,业已发现了此案关窍,想来狄法曹必有斩获。以薛某之见,此事由狄法曹去向天皇阐明情由,必然更令天皇信服。”
“呵,”狄仁杰一笑,山羊胡翘起,一脸戏谑,倒一点不似他方才查案时认真专注的模样,“看来薛明府也知道很难打消天皇的疑虑?”
“不瞒狄法曹,薛某确实明白,即便十日后公主遗骸仍在棺中安然无恙,天皇亦有可能怀疑当年下葬的并非真正的安定公主。狄法曹聪慧,心中怀揣大唐,必然明白此事的分量,薛某并非推诿,而是真心实意认为由狄法曹主要向天皇陈述此案会更好。”
“狄某明白,薛明府将这立功的机会给了狄某,狄某自当珍惜……只是,天皇心头的顾虑究竟能否真正打消,你我二人说了皆不算,而是要看天后的筹划了。”
东宫最高的阁楼上,红莲坐在窗前,对镜梳妆,她自知容色倾城绝代,平日里只淡扫峨眉,今日却悉心妆点,不为旁的,只为这一身碧绿嫁裳。
本就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妆点后更是惊为天人。待漠漠昏黑之时,听到李弘的脚步声,红莲起身拿起团扇,转身而前,屈身向李弘一礼。
李弘亦向红莲回礼,而后念道:“长忆长安月下,惊鸿与卿相逢。深情不知从始,白首亦非所终。”
这是唐人大婚时,新郎催新妇梳妆的却扇之词,李弘念的乃自己所书,包含了他与红莲初识的场景。红莲听罢,忍不住红了眼眶,喃道:“殿下……”
李弘紧紧握住红莲的手,与她并肩坐在桌案前,拿起铜剪,轻轻剪了红烛灯花,笑道:“你只怕会笑我痴,明明父皇已经答应我纳你,也给你认了人家,为何今日还要在此搞这么一出……”
“殿下的心意,妾怎会不懂,”红莲看着一身红绸喜服的李弘,只觉他倜傥不凡,器宇轩昂,仿若天神般,令人不可逼视,“殿下是怕我委屈,但只消能侍奉在殿下身侧,于愿便足,哪里还会有分毫委屈可言。”
李弘抬手轻轻揩摸着红莲的小脸儿,见她肤光傲雪,美艳绝伦,不由低声喟叹道:“长安城里最美的一朵花,终究还是被弘攀折了。莲儿,我并非只为了你,过几日是当朝太子纳五品承徽,往后还会有当朝太子迎娶太子妃种种。但今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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