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自己的苦衷,他无法质疑揣度,但今时今日,她当真会为了自己的地位,悄悄派武三思杀了樊宁灭口吗?
李弘沉默了好一阵,方调整好情绪:“樊宁若是安定,则不当死;若不是安定,则更不当死,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袁公瑜来了,我去前殿见他,问一问慎言的事。你在此处等我罢,许多天没见了,等我忙完就回来陪你。方才我已让张顺备下你爱吃的东西,待会子送过来,你随便吃些,若是累了,可以在榻上歪一会儿。”
红莲本想着送了樊宁来,便即刻回去,不给李弘添麻烦,但多日不见,思念早已成疾,又哪里走得开,她含笑颔首,起身送李弘往前殿去。
东宫的一砖一瓦,都极其精致美观,李弘走出三五步,回身一笑,冲红莲摆摆手,示意晨起还凉,让她快些回去。红莲娇笑着,令一草一木都增了颜色,她知道自己贪恋此处风景,在意的却不是富贵荣华,而是视线尽头牵绊着的那个少年。
前日张顺来府上拜访,袁公瑜便知道是为了薛讷,今日一早来,见李弘坐定了,就急急回道:“殿下,昨日下午巡查牢房时,臣特意去看望了薛明府,薛明府一切皆好,榻上摆满了各色书籍,看得很入迷。听说是柳夫人一早来送的,还打点了李司刑,殿下可以放心。”
“哦?”李弘一挑眉,有些难以置信,“柳夫人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了?”
薛楚玉张扬,时常将父母偏疼自己挂在嘴边,故而京中的达官贵人无不知晓。袁公瑜听出李弘在为薛讷鸣不平,笑道:“这父母偏心常有,但手心手背皆是肉,遇到事,柳夫人又怎会不心疼薛明府?论年纪阅历,薛明府还是个孩子,柳夫人自然会为他打点的。殿下尚未为人父母,待有了子嗣便会知道,天下的父母,无有不爱子女的,又怎舍得他受一点委屈?”
李弘一怔,又想起那母后、樊宁与那鱼符,心里莫名地烦躁,他强行转了心思,问袁公瑜道:“本宫让袁卿暗查,究竟是何人告发了慎言,可有结果了吗?”
“回殿下,这种检举揭发包庇之案,至少要有三个人证,方可认定下狱。臣已查明,检举薛明府包庇那樊宁的,分别是肥主事、西市皮货店主阿娜尔与薛明府的胞弟薛楚玉……”
“薛楚玉?”李弘没想到,这厮竟也参与进了此事之中,冷笑一声,“柳夫人怕是不知道她这宝贝幼子干的好事罢?张顺可在?”
张顺一直候在殿外,等听李弘吩咐,即刻推门走了进来。
李弘命道:“今日之内,你要将薛楚玉诬告慎言之事,传到柳夫人耳中去,务必神不知鬼不觉,明白吗?”
“殿下放心,今晚就让薛家小郎君挨他娘的窝心脚”,张顺抱拳一礼,即刻退下布置去了。
张顺这话虽然粗糙,但也很是解气,李弘忍不住轻笑一声,又问袁公瑜道:“依照《永徽律》,可有办法将慎言从牢里捞出来?”
“倒也不难,除去那皮货店主阿娜尔外,不论是薛楚玉还是肥主事,都不曾亲眼见到樊宁,只是见他在上元节那日带着一个佩戴傩面的少女四处看灯。至于那个名叫阿娜尔的胡人女子,与弘文馆别院案凶嫌史元年有瓜葛,史元年与田老汉接头的宅院,地契便在她名下。虽然她来刑部解释,称史元年不过是赁了她的房舍,但作为此案凶嫌的关联人士,只消捅破了这层关系,她的证词便也很难作数了。”
“这倒是妙极。本宫不便出面,有劳袁卿上一道奏承与父皇,说明一下情由。另外,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慎言费力破获大案,未有封赏,竟锒铛入狱,我天家威严何存?世间公理何在?薛楚玉为了一己之利,悖逆亲兄,若不加以惩处,焉知他日不敢卖国?至于肥主事,嫉贤妒能,不单是个庸人,更是个坏胚。”
“殿下的意思臣已明白,定会给殿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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