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醒虽是如是说,但脸颊两侧的冷汗已酣然直下,竟是无法控制。刚才的那一眼对视,竟是如此凶险。日后若是见着此人,比是远远避之,以免引火烧身。
二丫头却是满心欢喜,踩在椅凳上望着戏台上的陈浮生,仿佛这十二人正统帅千军万马,征战沙场,至死方休。
这十二人中,除了陈浮生奋笔疾书外,其余还有两人亦是不甘示弱,下笔乘风去,不多时便将三寸见方的硬黄纸,写的满满当当。陈浮生率先一步拈起一张,两侧白衣人连忙上前接住,并搬来一块布告宣板,将几人的文章按照从左往右的顺序依次排开。
二丫头有些疑惑不解,“黄爷爷,这是作甚?”
老黄头虚拈胡须,摇头晃脑道:“此乃示人之用,将这笔墨沾新的韬略展示在大伙面前,便可先睹为快。”
二丫头恍然点头,却因位置太偏且靠后,瞧不真切。正准备上前,却被老黄头拦下,“且慢,你这一去,若是陈先生就此分心,那该怎么办?”
顾醒生怕二丫头惹出事端来,也帮腔道:“老黄头言之有理,不可鲁莽。”
二丫头对老黄头一直以来就非常依赖,但遇见陈浮生后,却开始有了些许动摇。而顾醒对她有救命之恩,一直以来对她照料有加,故而已将其当做哥哥看待。此时两人之言,虽有些逆耳,但终究是忠言,二丫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就点头应允,乖乖的垫着脚,使劲张望着。
顾醒和老黄头心中稍安,涵姨和易南星却凑了过来,低声说道:“此处已被重兵把守,不知有何变故。届时若是出了乱子,无须惊慌,见机行事。”
这一句道出,两人心中本已坠地的石头,又被悬在了心间,开始忐忑起来。这被众人粉饰的“太平”,看来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啊。
顾醒正想着,老黄头又抬肘抵了他一下,顾醒遥遥望去,看到戏台上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以陈浮生为首的三人,皆已写下两张有余,正在抬笔疾书第三张。
此时,白纱之后的倾城夫人声音幽幽传来,“行军打仗,在于用兵。兵者,诡道也,若是落于俗套,便只是一个通晓常理的庸才,毫无用武之地。”
这一句说的看似无心,却字字锥心。说者轻描淡写,听者却如醍醐灌过?”场下宾客中有人厉声问道。这一句得到了其余人的连声附和,似乎在这一刻,彼此早已没有了嫌隙,开始同仇敌忾。
场上之人,眉头紧锁,却是无法落笔成章。场下之人,心绪难安,只能咄咄逼人,希望这店小二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店小二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你们也没问啊。”
这一句像是给在场宾客一人扇了一巴掌,却还不许还手,莫名觉得憋屈。倾城夫人却在此时开口说道:“若是连自己这一关也过不了,那他就算写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狗屁文章。”
话语中虽有寒意,却是一句实话。众人闻言皆是漠然点头,不再继续争论不休。
戏台之上的十一人中,唯有陈浮生依旧站立,并未出现太多变化。而其他人或蹲或躺,或哭或笑,已非刚才模样。
陈浮生此时依旧陷在梦魇之中,眼前的白雾已散尽,出现了绵延数十里的兵卒大阵,阵前一名披甲将领,黑甲髯须,面容奇绝,竟是与他一般无二。除了那一抹火红胡子,其余分毫不差。
陈浮生正感诧异之时,那火红胡子之人一夹马腹,向前冲来。陈浮生闻之一惊,便要抬手。却听见那人朗声喝道:“浮生小儿,上前说话。”
陈浮生一手握住马缰绳,抬剑轻拍马臀,也往前冲去,待临近不过三十步之时,才一勒缰绳,轻笑着说道:“不过如此。”
那火红胡子的“陈浮生”闻言一怒,“浮生小儿,休得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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