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仍有哀戚之色的弟子。
“还在想守正的事?”,任令羽柔声问道——宣华的眼睛仍有些红肿,想来昨晚又是为杨立诚之死而掉了眼泪。
“是的,老师。”,宣华想了想,继续道:“守正父母双亡,却仍能苦学不倦,论及见识,更是我辈中之第一人……原本以为此趟英伦之行后便可大展拳脚,谁知却在这去国万里的异域身染沉疴,竞至英年早逝……”,他又抽噎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切莫伤心了。”,任令羽心中也有些凄然——宣华与水师学堂的官学生们人人交好,对于父母双亡的杨立诚更是照顾有加,此时的悲伤更是发自于心,让人不得不动容。而这种伤感却也让他感觉一分释然,如此看来,杨立诚……是真的死了……
“所谓英才天妒。”,任令羽伸手搭上宣华的肩膀,斟酌着道:“守正年少有为,只是才华太盛,这才遭了天妒……怎不让人心伤?”,他说着话便红了眼圈——杨立诚的见识和沉稳尤在他最为看重的张景星之上,如今这一去,今后几乎再无为他效力麾下的机会,也的确是一件憾事……
“振作些,盛季”,他轻轻拍着宣华的肩膀,温言道:“守正既已不再了,我身边就更乏人可用了,还希望你们几个能多多帮我,把守正的担子一起挑起来。”
“是,学生明白。”,宣华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向任令羽躬身道:“老师教诲,学生一定谨遵。”
“这就好,这就好。”,任令羽极欣慰的说道,他放下手,对身后的两人道:“我们一起进去。”,随即便当先抬脚向游廊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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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缓缓步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本堂内,三人均是第一次来此地,一个个如同盲人摸象一般的东冲西撞,靠着任令羽不时小心的对教堂内遇到的英国人的问询,才一点点地接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科学家之角。
“这寺庙也当真是漂亮的紧呢。”,黄渤脸上依旧是那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目不暇给模样,他一边走一边道:“只是为何有如此之多的祠堂和墓地,看上去怪人的。”
“这教堂是英吉利国王室专用的,而这里也就成了历代英王墓地所在,就如同我大清的帝陵和京城那边的明十三皇陵一般。”,宣华极耐心的向黄渤解释道,随后又莫名的加上了一句:“正好拿来烧掉
“烧掉?”,走在二人前面的任令羽猛地收住了脚,他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宣华,“为何要烧掉?”
“回老师的话……”,宣华亦停下了脚步,他极郑重地向任令羽道:“泰西各国侵我中华,乃是以英夷为最先,而其中最可恨者,便是咸丰十年的庚申之变!英夷与法夷入犯京师也就罢了,竟然还一把火烧掉了圆明园,实为我大清立国二百余年以来之第一奇耻!”
“第一奇耻么?”,任令羽不由得苦笑——我的学生,你之所以会以这第二次鸦片战争作为头号国耻,是因为你还没经历过甲午之战和庚子国变啊。
不过,我宁愿你此生都不必再经历那些……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宣华正恨恨的继续道:“他烧得,我便烧不得?若有朝一日能饮马泰晤士河,马踏白金汉宫,学生就一定要率上他一千人马,把这西敏寺烧它个干干净净,非把它烧成片白第不可!”
“火烧威斯敏斯特?”,任令羽不由得用一种看白痴一般的眼神望着这个素来端方重义的学生——想不到素有老成持重之名的宣华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听到宣华刚刚那番豪言壮语,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一句话和一首诗,一句话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那句“和尚动得,我动不得?”,而打油诗则是那首著名的“万里长城十亿兵,国耻岂待子孙平。虎旅,跃马扬刀入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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