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的旗舰‘扬武’号已多处起火,正拼命往江边水浅处挪移,试图搁浅自救,但却还是在行将到达浅水区时沉没殉国……而就在此时,学生看见一名我水师水勇爬上桅杆,在正在沉没的‘扬武’舰桅杆顶上高扬起一面我大清的龙旗!”
“吾舰虽亡,吾旗仍在!就在这个时候……”,两行清泪沿着杨立诚的脸颊缓缓流下,他的情绪突然亢奋起来,几乎不能自制,整个人浑身剧烈抖着,几乎站不稳身子,“就在这个时候,学生见到陈英陈大人的‘福星’舰在我水师诸兵船中最先调转头来,直奔法军旗舰而去,而家父……家父所在的‘福胜’号蚊炮船则与其姊妹舰‘建胜’一起,在吕翰吕大人统带下紧随‘福星’之后,直冲敌阵!而诸多法舰则同时发炮轰击我方三舰,学生亲眼见到法舰桅盘上火光连闪,而我舰官兵顷刻间血肉横飞。”
任令羽痛苦的闭上了眼——马江之战中参战的中舰基本上采用的都是露天火炮甲板设计,既无铁甲堡又无炮罩,面对法军布置在军舰桅盘上的“哈乞开斯”5机关炮居高临下的攻击,无遮无拦的福建水师官兵几乎是在用自己的血肉来对抗从天而降的密集弹雨!
在海战中最先对敌舰发起攻击的“福星”号管带陈英便是因为法舰机关炮弹贯穿胸膛而英勇战死于“福星”号的飞桥之上,而先后接替指挥的“福星”舰二副张春而三副王涟也相继倒在了“哈乞开斯”
的炮口下……
“敌强我弱!‘福星’在奋力接敌时终被法舰派出的杆雷艇击伤,随后被法军数艘法舰联手击沉。而马江上我军各舰虽戮力死战,但终究众寡不敌,纷纷战殁……不过两盏茶光景,除家父所在的‘福胜’号和‘建胜’号外,马江之上已不再有我福建水师的兵船了。”,杨立诚浑身战抖,已近泣不成声,“而我两艘蚊炮船上的官兵虽拼死鏖战,但却根本不是法军的坚船利炮的对手,两舰一直战至主机停转随水漂流,却仍发炮不止
后终被法舰一一击沉。”
“马江上已无我军兵船,但法国人竟然用枪炮射击我落水官兵。”,杨立诚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齿缝间已经渗出血来,“一直等到敌舰收兵退去,我沿岸乡民才得以下水打捞战死的水师将士的忠骸。
家母不顾舅父的阻拦,在哪些捞起的尸身中一具一具的翻检,直到次日黎明,才找到家父的遗骸……”
“时至今日,学生只要在夜深时一闭眼,脑子里马上就会浮现出家父当时的样子。”,杨立诚已是泪如泉涌,他也不去拭,只哽着声音继续道:“家父怒目圆瞪,有如生时,双腿与左臂俱断,胸腹间亦有多个弹孔。家父……家父……竟然是死无全尸!”
任令羽双眉紧蹙,他咬着嘴唇,强压着满腔悲愤之意扭转过头,不再去看对面泪人一般的杨立诚——他已实在找不出话来安慰这个刚刚被血淋淋的撕开内心伤口的门生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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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刚才问.学生为何要舍船政后学堂而取水师学堂,又为何要隐姓埋名甚至连籍贯都作伪……”,杨立诚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神色间已是一片冰寒。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杨立诚冷冷的望着神情凝重的任令羽,“照理说,家父乃是死在法兰西人之手,学生欲报此仇,应当向法国人讨回来才行。前些时日随老师在法兰西买‘抚远’舰时,就应当顺手杀那么三五个法兰西人才好……”
“可是学.生就是想不明白——既然是中法两国开战,那为何是法国舰队万里迢迢的来到我大清挑衅……”,杨立诚话锋一转,言语间已是阴森暴戾一腔怨气,“就算是我福建水师技不如人,但怎么说也是自沈文肃公以来二十几年间,数位船政大臣心血凝聚,又怎么会沦落到在家门口被敌舰先发制人的地步?思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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