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听安老太君将沐兰比作棺材,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心说夫人这是叫气糊涂了吧?
她是打心眼儿里不愿叫沐兰露面的,觉得叫安玉松看上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了她们家姑娘。可她也知道安老太君自有打算,便不多嘴,差人往郁汀阁去请沐兰。
安玉松紧张地盯着门口,心下既害怕又渴盼。怕的是那不祥的预感会成真,盼的沐兰能够亲口证实他的预感错了。在这矛盾的心情中踌躇煎熬,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凝滞了一般地漫长。
沐兰迈进门的那一瞬,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沐兰,希望能从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寻到哪怕一丝的担忧和关怀。
可是他失望了,沐兰始终没有往他这边看上一眼,目不斜视地走到安老太君跟前,福身唤了一声“祖母”。
安老太君向来不喜欢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松哥儿口口声声说同你两情相悦,你来说说,这是怎一回事?”
沐兰没想到安玉松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连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好笑。她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叫他误会的事情,只能说他太自恋。
“孙女同表哥见面不过三五次,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一直循规守礼,不曾有过半分逾矩的行为,请祖母明鉴!”
安玉松听她否认,又惊又急,“表妹,你怎能这样讲?我们私下里通过信,还互赠过东西……”
沐兰连眼风都没有扫过来,只对着安老太君说话,“孙女不曾从表哥那里收到过任何信件和物品,更不曾给表哥送过任何东西。”
“这不可能。”安玉松脱口喊道,“表妹送我的东西,我一直都随身带着的。”
“表少爷说的可是这些?”红玉冷笑着拿出一包东西,“啪”地一声扔到床前。
沐兰打眼一扫,见有帕子,有荷包,还有扇套,络子,总共七八样,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她原本还担心于氏母子通过什么手段盗取了她东西,拿来充当私相授受的物证。现在看来没一样眼熟的,遂放了心。
收回目光,对安老太君道:“孙女不曾见过这些东西。”
安玉松急了,“表妹,你再仔细看看……”
“不用仔细看了。”红玉冷笑着打断他,“国公府的千金,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一等一的精细?这些个十几二十文的粗陋玩意儿,也敢拿来冒充我们姑娘的东西?
简直可笑至极!”
红玉的话重锤一样毫不留情地砸下来,安玉松只觉大脑嗡嗡直响。
安家在江州算得富庶,家中女儿也都是自小娇养的。在他看来,各房的姐妹用的帕子荷包跟这差不多,是以从未怀疑过这些物件的出处。这会儿拿来同沐兰的穿戴一比,才觉出差别来。
原来在他眼里已足够精细的东西,对他倾慕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不足挂齿的粗陋玩意儿。她吃的穿的用的同“粗陋”压根沾不上边儿,又怎会拿了“粗陋的玩意儿”赠给情郎?
不祥的预感已经变成事实摆在了面前,他只是不肯死心,大半个身子倾出床边,急急地唤道:“表妹,表妹,七夕节的时候我送过你一副白玉莲花的耳环,还有一封信,上头写的是一首情诗。
那是我头一回给你送信和东西,耳环你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既无媒聘,又无婚约,给未出阁的女孩儿写情诗送东西,这分明是登徒子的行径,亏得他还有脸堂而皇之地讲出来。一想到自个儿竟跟这种没有教养的东西连着血脉,安老太君便觉面颊火辣辣的。
红玉将那封信还给于氏之后,并不曾跟沐兰通过气儿,唯恐沐兰说漏嘴,便抢在前头开了口,“表少爷说的可是表姑娘送来那封信?”
安玉松此时就像溺水的人急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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