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母后的良苦用心,心里也为今天醉酒撒疯的行径深深自责,于是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母后!您就看钧儿以后的行动吧!”
李太后觉得最近这个亲生儿子既看得懂又看不大懂,但最后这一句“看行动!”深深打动了她!
她听得出来,他是真心悔过的。
这一下,她的眼泪更止不住了,打湿了儿子的肩膀。
……
却在这时,冯保带了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走上前来。
看到屋里这个情形,他愣住了,当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步向前,将身子闪到一边,拱手禀告:“启禀圣上!皇太后!工部传来山东八百里加急,紧急要务!”
皇帝和李太后都是一愣,急忙站起身来,把眼睛抹干。
李太后朝阿珠和小倩挥了挥手,二女低头应命,很快出去把门带上了。
冯保从身后那个人手里接过一个折子,直接递给了皇帝。
皇帝走到李太后的面前,和她一同打开奏折,刚翻开一页,就已是触目惊心:“黄河山东德州段决口,德州府被淹,大批民众流离失所,周围郡县已经发生民变。变民占领县衙,强行开仓放粮。而且数量越聚越多,即将威胁济南!”
李太后看完大惊失色,吩咐冯保:“赶快去请太傅来这里商议要事!”
“是!”冯保答应着,正要往外走。
“慢着!”,朱翊钧忽然发话了,他问冯保身后那个人:“你是工部的人?是吧。”
那个人急忙跪倒磕头:“是!皇上!臣是工部左侍郎张明义。”
“嗯!工部左侍郎,你们工部主事的头儿呢?”皇帝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李太后,伸出一个手掌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她暂缓一下,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李太后愣住了,见儿子的神态坚定,也就稍稍平静了一些,准备听听看他怎么说。
可是看见皇帝在椅子上坐下来后,丝毫也没有紧急处置的意思,还兀自端起了桌上的茶碗,用盖子一下一下地拨着茶叶,发出“咵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小祖宗,他想做什么?要说他真有一种泰山崩于前却气定神闲的稳当劲儿,但稳当也得分时候,这会儿已经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
她正想出声打断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听见张明义说话的速度很快:“尚书大人朱衡,在接报后已经立即赶往山东德州了。朱大人原来在山东当过布政使,对那儿的情况非常熟悉,山东官员也都熟悉朱大人,能够调动当地官民救急。”
冯保这时低头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朱翊钧回头望着他,提高了嗓音:“有什么直接说吧,这会儿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就别再交头接耳了!”
“是!”冯保突然感觉到了新帝的厉害,尴尬地红了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明义:“圣上!是不是还是先请太傅过来,听听太傅的意见再说!因为朱衡大人的意见,一直与太傅不是很和。”
“不和?”皇帝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两个大臣之间和与不和?”
冯保吓得急忙躬身:“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心直口快,想到了什么就说了出来!还请皇上降罪!”
骤起突变,房间内本来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更为紧绷起来。
皇帝好象根本没有听到冯保的解释,越说越激动:“我泱泱大明!平时可以因为意见相左闹些不愉快,难道面临危难的时候,还不能做到团结一致、和衷共济么?我看不是黄河决口了,而是大明的官员们快决口了!”
说完这一句,他猛地放下茶盏,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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