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夏天,河北省业余围棋升段赛,连续第二次在承德市举办。
那时候,下围棋的人们对段位、级位的在乎是后来人们难以想象的。
比如高嗣晋升业5,根本与高考加分没有一分钱联系,那时候还没有那政策。
91年的业5,正经八百河北省准一流水平,那是相当过硬的金字招牌。
所以,高嗣那几年有些许张扬是很正常的;他才14、15岁,就达到了常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够达到的高度。
省赛赛场上,高嗣过来巡场,看见了(小)申老师,赶紧打声招呼,到对面坐下。
坐下了,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他自分是对方弟子一样,看待对方虽不如杨老师那样,却也相差不远。
杨老师对他们,都就当是自己的子女一样看待;高嗣他爸爸高正恺还有宋益好,与杨老师是多年老朋友。
杨老师后来提起,总是自豪地宣称,高嗣小时候没少挨揍,他个子大皮糙肉厚的。
说话那样子有趣,就像在夸奖自己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小)申老师和孟凡栋俩人呢,对高嗣、江明他们四个男生,下围棋方面做过大量辅导。
其实他们自己顺便也过了瘾。十来岁的孩子们,当然也把他们当老师一样看待。
此刻,高嗣很想给申老师加油鼓劲,盼望他也能得偿所愿;可是,要说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有些比申老师自己还患得患失呢。
申老师也有苦衷,李新87年定4段,孟凡栋比他年轻好几岁,去年也定了4段;弟子高嗣、江明也都业5、业4到手了,自己若再不能抓住眼前的机会,估计今后就希望渺茫了啊。
去年一次,今年又一次,都是家门口作战。
如果这样的有利条件都不能成功,往后长途跋涉去外地参加省赛,那是根本不必考虑的事。
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说,人们那时候,都是最在乎荣誉。
李铁如的心思与申老师大同小异。人家琢磨业4,他胆量小没野心,只敢惦记业2。
所处位置不一样,考虑的问题自然就不一样。申老师早就是承德市一流棋手,市里比赛的前三名对他吸引力已然不那么大,唯有业4甚至是业5段位证书,才是他最渴望的。
这次比赛,李铁如依然没那么顺利,前八轮四胜四败。
好在却已经比去年强不少,去年前八轮仅是二胜六败。
说起来,只不过是多赢了两盘棋。进步是有,实际上并不大。值得欣慰的在于,最起码也能到业余初段。
今后,就也是有段的人了。别人问起来,有段了吗?可以昂首挺胸自豪地回答,有了。
途中,有一事令李铁如很来气。
他的名字确实有点特别,很多人都认为,他姓名的第三个字,应该是“儒家”的“儒”,才对。
这一次也是,工作人员擅自把“李铁如”,写成了“李铁儒”。
讨厌在于,你写正经八百的那个“儒”字也没什么;偏偏写了一个不是字的字!
单立人加个“进入”的“入”。自作主张地,又把“儒”字简化了!
比赛好几轮,都没人注意这一点。有一轮,一个外地棋友注意到了。
故意开玩笑地问李铁如:“你名叫什么?”
李铁如老实回答:“李铁如。”
那人故作恍然:“哦,就是儒家的儒吗?”
李铁如警惕地看看对方,没事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本来还想解释一番,也就没吭声。
“刚才不知道,”那人继续说,很可能是心理战,“还以为是李铁仙儿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