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又往山神庙中那株百年银杏跑去,才跑出五六步,便见银杏树枝头,那少年倒挂金钩,双臂环胸,正那么看着自己。
而且由于少年倒挂着,原在他背上那柄碧绿长剑,便自行出鞘,滑落半空,最终插入泥土之中,拦在庙祝童子身前。
道短快给那人气哭了,顿时觉得眼眶里,开始有几滴晶莹打转。
自打来了这裁光山山神庙,给那山神娘娘当庙祝之后,他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来都是他这庙祝横着走的,谁想到今日在自己的地盘,不知从哪跑来一位外乡少年,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自己。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这么边想边难受的,丸子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倒挂在银杏枝头那少年愣了愣,说道:“喂,你别哭啊······”
李子衿松开脚,身子凌空一个翻跃,整个人倒转过来,平稳落地,一把将翠渠剑从地面拔出。
那丸子头吓得身子向后一跳,惊呼道:“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李子衿随手将翠渠剑绕到脑后,插回剑鞘,没好气道:“这是个意外,没想吓你。”
谁知道那童子竟又哭出了声来,指着黑衫少年说道:“鬼才信你呢,坏人,骗子,欺负人······”
远处,那坐落在山神庙正殿中的山神金身,“眨了眨眼”。
一阵风吹过,吹起掉落一地的金色银杏叶,沙沙作响。
那满地金黄,便好似被那阵风,吹得翻了个身,滚到银杏树下的池塘里,将池子覆盖上一层金色。
树叶们醒了。
李子衿愣了愣,随后朝庙祝童子身边蓦然出现的那个高大身影,拱手,鞠躬,作揖行礼,“见过山神娘娘。”
周围那些围观的香客们,一个个激动不已,甚至有虔诚信徒,当场面朝现出真身的山君下跪,将手中的香火高举过头得好!”
那些人言语之中,对一位外乡人充满恶意。
好像他真是某个罪大恶极,祸国殃民的大恶人一般,若不对那少年喊打喊杀一番,好像这些人心中便会觉得亏欠了庙祝。
在他们心里,亏欠了庙祝,就等同于亏欠了山神。
要是亏欠了山神娘娘,那山神娘娘还能庇佑他们,帮助他们实现愿望吗?
当然不能。
所以比起亏欠裁光山庙祝,亏欠裁光山山神来说,人们觉得,还是选择亏欠一个无名小辈,外乡少年,来的轻巧些。
李子衿站在原地,嘴角是笑,心中却有些苦涩。
他分明都没有对那庙祝出手,更谈不上想要打杀对方,从始至终,少年都只是拦住庙祝的去路而已。
若说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的确有,不该缠着庙祝童子,想要借书看。
可若是因此,就给少年冠上一即将正式成为世俗王朝中一方山水正神的那个魂魄,需要忍受“形销骨立”的痛苦,以凡人之魂魄,承受一方山水气运,将一方山水气运,缓缓容纳在魂魄每一处。
而那人魂魄,则需要被“开窍”、“削肉”,削削减减,最后约莫只能剩下最初的三成重量。
欲成山水神灵之人魂,三分自身魂魄,七分山水气运。
一旦形销骨立,从此以后,那人气数,便与那方山水同气连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种魂魄之疼,好似那千刀万剐在心窝子上,将心切割为一片一片,如同凌迟。
且魂魄止疼,直击内心,比那肉身之疼,还要痛上千百倍,教人永生难忘。
所以世间大多数受到世俗王朝封诰的山水正神,生前多是武将出身。
文官也有,只是对其人心智要求之高,堪比圣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