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亦是感伤于梅伯的离世,加之近来大雨还寒,恰似当初在崇文馆那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合乎情景,故而就连张清正这样的大家也不会觉得此乃宋琅盗用他人之作。
张清正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却不好多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恰在此时,一个温润如玉,教人一听便心生好感的男子嗓音突然在亭外响起。
“好诗,就是多了些脂粉气。”
宋琅一扭头,就见一身穿天蓝色长衫,以一根普通玉簪束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干干净净正如碧海晴空一般的男子正站在亭子口,笑望着自己。
其人身长八尺,若论相貌,可称得上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最出彩的,当属那一双慈眼,稍一低眉,便为其平添了几分悲悯忧郁的气质。
宋琅几乎是一瞧见他,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好感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世上总有一些人是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讨厌他一样,与之相对的,也总会有一些人,哪怕只是第一次见,也不免会对其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究竟是磁场相合,还是命数使然,宋琅说不清楚,总之以宋琅两世为人的经验看来,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个性格温和,心地极好的人。
对于“脂粉气多了些”这种说法,宋琅并未生气,反倒是大大方方地笑道:“哈哈哈,我只是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未曾见过沧海横流,也未曾见过黄沙漫天,的确写不出多豪放的东西,担待担待。”
来人不依不饶。
“可王爷适才那境界一说......”
宋琅打断他道:“境界的确有大小之分,却无优劣之别。难道操持好自己小家的农夫就比不上开疆拓土的将军?我看不然。”
“可......”
话未说完,眼看二人似乎要起争执,张清正立马朝着来人呵斥道:“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陈王殿下?”
张清正一说话,来人竟然真的直接闭上了嘴,随后紧走两步上前来,一躬身,恭恭敬敬地揖礼道:“苏玄真拜见陈王殿下!适才言语不当,得罪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宋琅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随后道:“你也是先生的弟子吧,如今我们既然都在先生的府上,那便只有师兄和师弟的分别,可没有什么王爷不王爷的。”
老人亦是十分高兴,竟是主动开口为二人引荐。
“呵呵,既然四郎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不客气了。来,老夫介绍一下,这位乃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也是我嘉国前两年的头榜状元,如今刚刚游学归来,这茶叶就是他带来的。”
宋琅一边抓过空碗为其倒茶,一边笑道:“那看来是师弟比师兄厉害,老师门下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宋琅等几位皇子自幼年时便跟在张清正身边学习,故而苏玄真年纪未必比宋琅小,却一定是他的师弟。
苏玄真闻言,微微一笑,道:“王爷谬赞,若王爷今日将这下半阕填上,小生想必也能沾沾光,与此作一起流芳百世了。”
宋琅摇摇头,叹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又哪儿是说来就来的。”
此句乃是曾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游所做,也算是千古传诵的名句,故而张清正听罢,眼中精光一冒,情不自禁地赞道:“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四郎啊,你若得闲,不妨去为太学的学生们授授课吧。”
苏玄真刚端起茶碗,却又放了下来。
“先生,这授课一次就是一天,王爷哪儿有那个功夫。眼瞅着再过一年又是春闱了,您要偷懒,只怕他们也不让呀。”
张清正虽然从不喜欢去思考这些弯弯道道,可得意弟子提醒得很是明白了,亦随之改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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