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歌捂着嘴,强忍了许久,才把泪水熬干。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事的吧?”义康似乎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芜歌又觉得脸皮像被撕破了。可是,放眼建康,她能求得上的,也只剩他了。她回眸:“他之前答应我放过哥哥了。我想哥哥他们流放去关中。”
她不再说话,只羞愧又期待地看着义康。
义康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好。我这就请旨为关中牧!”
“你。”芜歌愈发羞愧,“你都不问我作何打算吗?”她想要的不过是个愿意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徐家男丁越狱的关中牧。
义康又是想也没想就摇头:“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我,无碍的。”
芜歌的眼圈又红了。她咬唇,顿了许久,才道出那声,“谢谢。”
“你我何须言谢?”义康怅惋地说,眸子里流淌的哀愁和疼惜,让芜歌再难以面对。
“天快黑了。我该走了。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芜歌郑重地下跪,被义康一把拖住。
“不用!别这样!”义康道不清心底纷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只眼圈又红了。
芜歌却是执拗地跪了下去,郑重地叩下。她今生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这一拜,她当真没什么可以表达谢意的了。
义康自是知晓她的心意,心底的酸涩痛楚蔓延上了眉梢……
步出彭城王府,天已将暗。芜歌站在府门前,竟踌躇起来。
方才,秋婵一直候在正堂外,又一路追随芜歌出了府,见她犹豫,便出声提醒道:“小姐,天快黑了。我们回宫吧。”
芜歌回眸,清淡地瞟了她一眼,却是朝着宫门的反方向走去。
秋婵见势不对,却也不敢兀自阻拦,只好随了上去。
芜歌最后回到了入宫之前寄住的官驿。心一出行前还来这里打点过,他们的行囊都还留在之前的院子里。
芜歌推门而入时,秋婵站在身后,有些进退两难。芜歌却回眸了:“随我进来,伺候我沐浴。”这是秋婵从前伺候她时,做得最多的事。
净室里,大浴桶里灌满了热汤,热气氤氲。
秋婵娴熟地替小姐宽下素白的夹袄,一层层脱落外衣。芜歌的背脊修长白皙,两枚蝴蝶骨玲珑又精致。秋婵敛眸,搀着她跨入浴桶。
温热的热气,熏得芜歌微微眯了眸。她坐入浴桶,盈润的水光正正没在那处刚刚愈合的伤口上,衬得那粉红新愈的伤口越发刺目。
饶是秋婵见惯了刀光剑影,看着那伤口还是觉得凶险。她移眸,舀起一瓢热汤淋在芜歌的胳膊上。
“你就从来没梦到过夏荷吗?我记得,从前她与你最是要好。”芜歌清清冷冷地问,目光清冷地落在秋婵的脸上。她的八个贴身丫环,以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命名,在金阁寺那一战里,死的只剩了眼前这个细作。
从前那张温顺乖巧的脸,如今是一副冷沉淡漠的神色,全然是找不到往昔的痕迹了。活生生的七条人命,也不过是让她的眸子微微颤了颤。
芜歌心底恼恨,语气便不复那般清冷了:“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
秋婵的手顿了下来,面色终于有些皲裂:“小姐生于富贵,是不会懂朝不保夕之人的无奈的。我虽有愧,却是无奈。”
芜歌怒看她一眼,闭上了眼睛:“出去!”她不知秋婵是何时离去的,只是,在她耗到汤水泛凉,才起身出到外间时,便看到秋婵早已乖顺地布好了晚膳。
芜歌没再看她,静默地用了膳,便早早歇息了。秋婵似乎是怕她不喜,守在了屋外。
芜歌实在是累了,才躺下,便入睡了。这一觉,似乎很漫长。待她莫名地睁眼醒来,已是午夜时分。她看到那个她恨极了的男子,就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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