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的胃口还未多出半分,玉碗儿就已学着店小二的模样,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扭着秧歌进来了。
我僵着脸朝他笑笑,闻着那股素日最爱的肉酱味,五脏六腑似乎已相互推诿起来,谁也不愿享用。
玉碗儿轻快地将托盘放在桌上,殷勤地将黄瓜丝萝卜丝均匀地洒在面条上,又将满满一小碗肉酱淋了上去。面条果然被扯得很细,玉碗儿拌得也很细致,每根面条上都均匀地包裹上了酱色,紫的萝卜丝与绿的黄瓜丝穿插其间,显得精致而诱人。
一切收拾停当,玉碗儿又另拿起一双筷子递到我手上,“大爷快吃吧。”
我犹豫了片刻,终是将筷子放下。“还有些烫,我再晾一晾,待会子才能大口吃。”不待他反驳,又问道,“可探听到什么消息,骊姬如何了?”
玉碗儿这才暂时忘却那碗炸酱面,低声道,“殿下亲兵中素有几个与我交好的,他们虽什么都不肯说,然东拉西扯了一会子,少不得也被我套出了几句话。那骊姬尚在牢里关着,任谁去审问也不说出背后主使来。她原是一句话也不肯说的,自那日胡尊亭问她你可是同谋后,她倒开口了,说全是自己一人所为,与大爷无半点关系。”
我皱眉,“这话说的,倒像是包庇了我一般。”
玉碗儿也说,“可不是,也不知这妖女如何想的。且这些话都是人传人,或许就传走样了。”
我微叹,“她若当真这样说,还不如咬我是她的同党,如此刻意地将我择出来,岂不欲盖弥彰。”
玉碗儿道,“想她也不敢随意乱咬,若扯到大爷身上,只怕连如何死得都不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玉碗儿指的是丞暄必会护短,想着他后晌说的那席话,心中的凉意不由得蔓延到四体百骸。
两人沉默了半晌,玉碗儿又要伺候我用饭,外头却有亲兵通传,“主子,三殿下来了。”
亲兵的粗嗓子此刻简直如仙乐纶音,我激动地站起身,“快请快请!”
玉碗儿见丞昀进来,起身行礼后,道,“不知殿下要来,竟没给殿下预备晚膳。玉碗儿该死,这就吩咐厨房去!”
我拉住他道,“天都黑了,三殿下哪回不是用过膳才来,何曾吃过咱们的?”
丞昀一怔,随即配合地笑笑,大大方方在饭桌前坐下,“正是,玉碗儿小哥儿不必忙了。”
玉碗儿转头看我,我笑得无比由衷,“你且去忙吧,我与殿下说话。”
待玉碗儿退下,我郑重其事地转身谓丞昀道,“眼下我有两件大事需殿下鼎力相助!”
丞昀莫名地点点头,“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这第一件……”我面色凝重地看着他,双手捧起炸酱面放在了他面前,“帮小弟将这碗面吃了!”
丞昀忍俊不禁,“竟是这样的大事?”
我叹气道,“唉,可别小看这碗面。”我无奈将自己如何糊弄玉碗儿的始末说给丞昀听,丞昀又是好笑又是摇头地听完,“好好,这第一件我义不容辞,那第二件呢?”他说完,开始低头吃面。
“第二件,能否将我送到忠州大牢?”
丞昀细嚼慢咽下口中食物,又以帕子压了压嘴角,笑问,“这又是何故?”
我与丞暄间的摩擦也好、裂痕也罢,纵是与丞昀说起,亦总有些别扭。我只好拣着紧要的与他说,“丞暄怪我有事瞒他,执意将我遣回宁国。我却不想在此时离开,一则有些事尚未说清,此时走了倒像是畏罪潜逃;二则眼下他身子不适,大梁也是多事之秋,我不留下与他共患难,岂非不仁不义?”
丞昀道,“纵不愿回宁,也不至躲到大牢中去。你不愿走,他还能强押你回去不成?”
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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