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雷雨天铁定不敢出门——怕被雷劈。
就在我迟疑着迟迟不敢下针之际,丞暄忽然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我。他似乎想与我说什么,却看见我悬在半空的手。冰凉纤瘦却有力的五指握住了我微颤的手,轻声道,“不是自信得很么,怎么这会儿反倒踌躇了?”
倒也奇了,他的手虽是冷的,却并不教人觉得难受,干燥的指腹摩擦在我手背上,光滑滑的。我大约是痴懵了,也不知是何处冒出来的胆子,竟抬起另一只手沿着他那黛色双燕眉从眉头摸到眉尾。
“殿下的样貌,可是像已故的梅贵妃?”
“母妃的样子我已有些记不清了,看画像也只有些神似而已。听福永说,我像我的祖父,世宗皇帝。”
我点点头,“想不到世宗皇帝不仅才兼文武,还如此俊朗昳丽。”
“幼时我的模样便能渐渐看出世宗皇帝的影子,有好事者即在御前鼓吹我是祖父转世,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人被拖出凌霄门乱棍打死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偶尔自嘲的笑意就像我手中的毫针,一下下刺进我心中。
“都是过去的事,还想它做什么?圣上大约只是不想有人妄议皇储之事罢了,如今圣上不是极倚重你么。”恩献帝对丞暄大约是器重多于疼爱,这是丞暄的心病,我便也避开“疼爱”二字。
丞暄冷笑,“是啊,还封了我个亲王呢。”
横竖他是不爱提他的皇帝老子的,我只得又问起梅贵妃,“殿下还是说说梅贵妃吧,你与她虽只神似,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来,想必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跟我说说她是怎么个美法,我慢慢给你施针。”
丞暄配合地合上眼睛,缓缓道,“我母妃天生一股英气,她的贴身婢女曾与我说,母亲少时像个男儿,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因是当朝尚书令的女儿,性子也颇骄纵任性。每每到军营中去总能搅得鸡犬不宁,大舅舅麾下的将士大多怕她,偏有一个年轻的将军爱上了她,母亲竟也看中了那出身不高的将军。”
他边说,我边刺,共在他头上插了六针,颈上插了四针。这玉面殿下的皮肤白得我眼花,原是极简单的一件事,我竟累得脸都憋红了。
我问他,“那后来呢?话本子里最常见的阴差阳错——年轻的将军出征,小姐答应等他归乡,然而一道选秀的圣旨棒打鸳鸯?”
丞暄道,“嗯,看来话本子中也不尽是胡说。太子选妃,大舅舅为稳固梅家在朝中地位,背着外祖将母亲的画像送至东宫,之后的错综复杂便不提了,总之母亲被封为太子侧妃。已与将军私定终身的母亲如何肯依,此时再去求外祖自然为时已晚,母亲只得与将军相约私奔。然而在逃跑时被大舅舅发现,当场射杀了母亲心爱的那位将军,至此母亲心如死灰,又念及一门声誉,终于违心入了东宫。”
原是个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情爱故事,被他这么死气沉沉平铺直叙地念出来,除了悲哀与绝望,竟一丝韵味也无。
时候差不多了,初次针灸时间不宜过长,我一面拔针一面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听着看着只觉跌宕起伏,皆因肉眼凡胎参悟不透之故。放在月老和阎王爷处,不过是姻缘册上的一条线与生死簿上的几个字罢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丞暄轻声重复着我的话,“然而为何命不能如人意呢?假若母亲与那将军离开建京,躲在小村小镇度过一生,想必会比当初在宫中快活得多。”
我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扁盒中,在他床榻边上坐下,对着那张堪惊为天人的脸道,“是否真的快活咱们也不得而知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假若’,还不都是天意。指不定是上苍有大任欲委于殿下,特派贵妃将你送到这人世间呢。”
丞暄缓缓睁开眼睛,笑了,“若果真如此,母亲更该与将军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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