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们泰半都是想听他们的慕王殿下将我这自说自话的宵小轰出帐外,最好就地正法。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一股邪风,竟将自信吹了我一脑门子,我竟毫无因由地觉得慕王会在此时帮我。
他冷冷地将营帐中一干人等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温声道,“芳满,拿着你的东西坐到本王身边来。”
梅让与方才吹胡子瞪眼的那几人相互交换了一番眼色,最终又微微垂下头去,只等丞暄说话。
我乖乖儿地坐到丞暄右手边,他摸了摸从发髻上垂下来的丝带,又谓我道,“芳满,诸位将军不允你为我针灸,一则是严守礼法,二亦是为保本王贵体万无一失,三来自然是为军心稳定计,并非针对于你,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不待我答话,他又对众人道,“诸位将军大概有所不知,芳满是住在我王府东跨院的人,所以此次出征才随行左右照顾本王起居。行军打仗,起居小事自然一切从简,贴身的人只带了他与广安,这才委屈芳满日日鞍前马后伺候本王,若换作是在京中,纵是太医署认可他的医术将他纳入太医院,本王还舍不得他操劳呢。”
“既是本王的人,生死荣辱亦皆为一体。大战在即,这病若不好,本王内心忧虑寝食难安,这才与他说了自己的病痛。他医好了本王,皆大欢喜;纵医不好,横竖有本王护着没人敢动他;若一个不慎将本王医死了……”
他话没说完,广安便跪下,谏道,“殿下慎言。”
丞暄却并不理会,接着说,“他也不会独活。时辰不早了,本王与芳满要回内帐针灸了。”说罢便站起身拉着我欲回内帐。
梅让却仍旧不依不饶的,“殿下请留步,纵非要眼下就治,咱们军中还有数名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军医,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入幕之宾吧?”
丞暄停下脚步,微侧过脸斜睨梅让,不可一世的梅大少爷竟立时单膝跪下,矮了半截身子。丞暄眼睛虽瞄着他,嘴上却问,“广安,你说是谁该慎言?”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足以让帐中每个人听清。寒霜一般的脸再配上这冷得掉冰渣子的嗓音,连大爷我都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广安的脸色白得发惨,他目色深沉地看着梅让,“梅将军慎言,尹先生乃是王府贵客。”
梅让大约心里一万个不服,却屈于慕王淫威,只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巴不得息事宁人,只对那刀子一般的眼神视而不见,慕王却不满足于梅让的敢怒不敢言。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梅让,沉声问,“梅将军似乎还有话说?”
梅让低头道,“末将……不敢。”
慕王哼笑,“呵,那般不堪入耳的话都敢当着本王的面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嗯?”
这一声“嗯”吓得梅让腰杆儿一软,两条腿都跪在地上。
“芳满,你说此人当如何处置?”
我让丞暄吓得一激灵,在心中无奈叹气,这不是给我树敌么,横竖你让眼高于顶的梅将军在众人面前因我颜面扫地,他是必定已经恨上我了。这会儿我便是为他说尽好话,也不过显得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可我若是踩上两脚,岂不更坐实了谗言谄媚的污名?
我只好说,“子路才到梁国不久,各样规矩也不甚了解,还是殿下定夺吧。”
慕王又是一声哼笑,“你倒推了个干净。既如此,梅让,你自己说该当如何吧?”
梅让像是被妲己害了的比干一般一脸悲愤,咬着牙拱手道,“末将鲁莽,一时无状言语冒犯了尹先生,还望先生海涵,殿下恕罪。”
我亦作了个揖回他,没有说话。
慕王道,“若是别的罪过,我念你有军功在身,恕便恕了。然你明知芳满在我府中的分量,却出言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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