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这位艺妓出身的珠影姑娘命忒苦,历经艰辛终于要嫁与她寤寐思服的慕王殿下了,却在还有三日就大婚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教人给害了。
丞昀担心他那活鬼一般的弟弟会受不住痛失爱妃的打击,便带着我陪丞暄一同前去认尸。去了才知人是刚死的,身子还没凉透呢,如花似玉的慕王准侧妃安静地躺在地上,若不是喉咙处的一抹血迹太过刺眼,瞧着竟只如睡着了一般。
说也蹊跷,自打皇帝赐婚后,准侧妃便离开戏班子搬到了慕王为她在红枫街置的一处宅子里。身份既贵重了,伺候起来自然也得谨慎些,慕王在这三进三出的宅子里给她安排了二十个婢女、二十个中人并二十个看家护院的侍卫。
准侧妃因着出身的关系,平日里爱出门逛逛,也是从未出过事的,今日却在自己家中的过堂里教人给割了喉。
这还不够,还有更蹊跷的。凶手刀法极快,一刀封喉,却不慎将杀人用的匕首落下了。刀身的底侧刻着个“慕”字。
没错,正是“慕”王的“慕”。
这匕首乃是某一年慕王的贴身侍卫广安保护主人有功,恩献帝亲赐给广安的。皇帝如此恩赏皇子身边的一个下人乃是从未有过的,这自然还是广安的主子慕王面子大,受皇帝器重之故。这些暂且不提,总而言之,杀慕王准侧妃的这把名匕首,倒还配得起她的身份。只是,匕首的主人广安,却有了莫大的嫌疑。
据准侧妃的两个婢女说,准侧妃刚净过手,她二人出去放个毛巾泼个水的工夫屋里就出事了。进门前听到“嘡啷”一声,大约就是那凶手听见有人过来,仓皇离去才将凶器落下了。
京兆尹胡大人弓着身子对丞暄说,“殿下,您看这个案子怎么办才妥当呢?”胡大人的额头汗津津的,他是当真不知此案该如何决断。一边是未过门的大妾,一边是跟随了十几年的近侍,谁也猜不透慕王心里向着哪边多些。
慕王将双眼一闭,微微抬起了一只手。广顺赶忙过来接住那只手,道,“殿下伤心过巨,有些乏了,案子该怎么断就怎么断吧。只一样,准侧妃是圣上赐婚的,广安也是圣上亲封的一等侍卫,便是殿下也不敢擅自做主。”
我想起在襄德王府初闻准侧妃死讯时,丞暄那淡然的脸,可是分毫“伤心过巨”的意思也没有。且案发当时广安就在襄德王府陪着我等用膳,丞暄替他说一句话便可洗脱嫌疑,缘何他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呢?
胡大人一听广顺的话,越发没了主意,卑躬屈膝地将房内所有有分量之人的脸色挨个偷看了一遍,才微仰着脸转着眼珠子道,“此案疑点重重,死者与嫌犯又皆曾得圣上封赏,下官……不敢擅断,还是先上达天听吧。”
这时,广顺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了点赞许的笑意。胡大人长出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大约又回到了肚子里。
我也才明白丞暄的意思,看来上回的事不算完,他是千方百计地要把这事闹到皇帝面前去。
原想着我是无需随他们去面圣的,因我陪他们行至勤仁殿门前便打算就此告别回东宫去。不想丞昭也在勤仁殿,听说我来了,忙派了随侍他的中人请我进去。
他大约还沉浸在留下宁国和亲使给他东宫做臣子的喜悦与自豪中,时不时地想将我抬出来在皇帝面前摆一摆功。焉知丞暄又给他下了套,我此时进去,待会儿不过多一人看他的笑话罢了。
皇帝见慕王、襄德王、京兆尹以及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乌泱泱进来,立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笔扔在案上,道,“说吧,又是什么扯不清的官司。”
慕王不知是急着给他爹行礼,还是伤心得站不住了,弗一进殿就跪倒在了地上,道,“陛下给儿臣做主,您上月才赐婚给儿臣的侧妃,今日竟惨死家中。”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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