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对着曜日凛的背影行过礼后,自动为我和嫤妡让出一条路。我弓着身子伸出一条手臂,笑道,“小姐请。”
嫤妡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她还记得我。
青州虽远不及上京繁华,却因土壤肥沃物产丰富闻名。如天河一般高悬着铺满夜空的花灯,将古老朴素的青州城照得亮如白昼。路两旁的铺子平日里此时早已打烊,今夜却都将摊子支在门外吆喝叫卖。虽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场面却极热闹,引得嫤妡也凑上去挑拣起来。
她挑了几样小玩意儿留作念想,我跟在身后殷勤地付了银子。
嫤妡叫侍女将东西收好,心情颇佳,转头问我,“子路哥哥可要带些什么小物件儿,青州匠人的手艺竟丝毫不必上京的差。”
大爷我向来只青睐真金好玉珠宝瓷器,手工匠人做的那些小玩意儿,还真看不上。但我当然没有将这份不屑写在脸上,只对嫤妡笑道,“你挑吧,子路就不凑热闹了。”
嫤妡闻言,面露惆怅,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的泥老虎,叹道,“是了,哥哥办完送亲的差事便可回上京复命了,自然不必带这些劳什子。”
我将泥老虎的钱付了,让侍女将东西接了过来,又带嫤妡出了人群,才道,“嫤妡,你也把心放宽些,梁国到底不是披发左衽的蛮荒之地;说得难听些,建京城八街九陌,车水马龙,连我大宁上京都望尘莫及。”
嫤妡红着眼圈抬头看我,“哥哥说得这些,嫤妡自然省得。只是……只是一想到日后离家千里,再不能见父母兄弟,肝肠便有如被刀割针刺一般……情难自已。”嫤妡说到最后,已带哭腔。
她一说到父母兄弟,我难免想起子凌那小人精,心里自然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但嫤妡是姑娘家,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大爷我哭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我清清喉咙,轻声劝她,“便是嫁在宁国,以后成了夫家的人也难见父母几面的。殿下和王妃也是为你好,远嫁梁国苦是苦了些,可这是为国立功、造福百姓的好事,将来青史上留名的。”
嫤妡闻言顿了顿,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抬起脸来看着我正色道,“嫤妡此举并非为了虚名。”
我并没有多想,只顺着她说,“那是自然,自然。”
她又说,“子路哥哥有所不知,此番远赴梁国和亲,既非圣上的旨意、也非父王的意思,是嫤妡自己跟皇后娘娘请旨求来的。”
我依旧说,“那是,那是……什么?!”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肿着一双剪水秋瞳的王室弱女,却发觉她的眼睛里除却泪光,还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虽然幼时我便察觉出她与其他的女眷不一样,却没看出这小妮子还存了这份壮志雄心。不过能让女儿家如此坚定不移的往往是风花雪月之事,我抱着最后一丝怀疑问她,“可是哪家的公子王孙不长眼,伤了你的心……”
大抵我的揣测与嫤妡的初心相去甚远,她忍俊不禁掩口而笑,“哥哥可是风花雪月的传说听多了么,嫤妡虽是女儿身,却只愿将此身许国。我闺阁里长大不通武艺,学不来木兰万里赴戎机,和亲……是嫤妡能想到的,离战场最近的路。”
想不到嫤妡的初衷竟与我有几分相似,然而我并不如她。她不过一介女流,且才及笄之年,却能义无反顾地孤身来到异国嫁给素未谋面的男人;我一个糙爷们儿却因着几分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儿女情怀叽叽歪歪了许久,真真儿是对不住生下来就比她多的那二两肉。
“你这鸿鹄之志着实令我敬佩,可是姑娘家到底不比老爷们儿皮糙肉厚,战场上挨了刀还能浴血奋战。你嫁入深宫后,还是自己机灵些,万一宁梁两国有什么变数,你只管虚与委蛇应付着便是。”
和亲于宁国怎么看都是个赔本儿买卖,说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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