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在教育她这个表面侄女?
所以刚才在荀潇面前说的那些话,不是因为懒得给她擦屁股而刻意敷衍,是他作为亲人和长辈的态度?
这个人,在用自己别具一格的霸道方式,保护她?
漫长的17年,从没有人如此认真地对她讲过人生的大道理。
爸妈没空,爷爷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反而是这个接触的少之又少的叔叔,在她需要指点迷津的时候,淡淡的道出她最想听的话,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实实在在的给人温暖。
迟渺傻傻的想,又傻傻的看着他的侧脸。
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发现这人五官精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此时懒懒的咬着烟,薄唇勾着点不太明显的弧度,颈线延伸进衣领,锁骨若隐若现,皮肤很白却不病态,整个人从淡漠清冷的气场中走出来,慵懒的像一只居高临下赏风景的老猫。
迟渺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荀潇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有光。
想起荀潇...
“四叔,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人?”
迟渺问,整个人蔫蔫的靠在椅背上,微微下垂的小狗眼有点泛红。
“那是你的事。”
多么冷酷的回答啊,跟你做的事怎么完全不一样。
“可是你是我家长呀,我跟别人打架了你都不问原因吗?”
迟渺其实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粗枝大叶的女孩。相反的,极度匮乏的安全感使她更加擅长试探,擅长观察。
就像现在,她要知道这个人生中第一个挡在她前面的人,是不是真的想要保护她。
是不是值得她卸下伪装,用真正的自己去面对他。
“迟渺,你怕被请家长吗?” 迟清时转过头看她,目光深邃,“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是你爸妈。”
那双好看的眸子略带玩味的审视着她,这一瞬,她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是狂风暴雨中的灯塔,洞悉一切,早就把自己看了个透。
所以她定了定,缓了口气说,“有点儿慌,但不怕。”
果然,恢复了一脸平静淡然又带点乖戾嚣张,这才是真的她。
有时你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在你经历了一些事或遇到某个人后,你就像换了一种性格,悄悄告别了从前的自己。
或许四年前的迟渺,还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单纯善良的普通女孩,容易相信任何人,不留余地的为每一个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努力。
但那件事之后,曾经的迟渺不见了,现在坐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副被全世界遗弃,肮脏到令自己厌恶的躯壳。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人知道。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因为从没有人会在她需要保护和依靠的时刻出现。
但现在这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在她面前,他懒散的咬着烟,微垂着眼眸,带着她原本不再渴求的温暖,强势入侵到她冰冷刺骨的世界,只一瞬间,她就化开了。
迟清时将燃尽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随手按出一粒清口糖,顺便给了她一颗。
迟渺顿了顿,接过糖塞进嘴里看向窗外,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认真考虑要不要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终于,迟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徐星禾是我好朋友,她妈两年前去世了,自杀的。”
“她爸家暴特严重,稍微有点儿不顺心就毒打她们母女,有一次挨完打她妈抱着她哭了一宿,第二天早晨,跳楼自杀了。”
“然后这两年,她就过的生不如死,小心翼翼的活着,犯一点儿错误就要被那个人往死里打。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也没人知道她想去找她妈偷摸自杀了多少回,更没人告诉她刚十几岁的年纪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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