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几人听到动静了，都走到院里。

    “小小回来啦，好久没见我看着长高了。”秦三笑得眼角起了褶子。

    “哎，大爷，我看着您也年轻不少。”

    爷爷哈哈笑着来接过林晓白的背包，几人一起往屋里走，秦三还有些唏嘘，“这一转眼就是一年多，当初我想着个把月就能回来，谁知道连小小毕业都没赶上。”

    爷爷拍了拍他，“这都是命啊！说明你合该跟你师弟重逢。”

    秦三神情又有些郁郁了，“我都知道，就是这心里还是过不去。”

    正说着，秦文亮从院里走进屋，欲言又止。

    秦三见不得这不爽快的样子，“怎么了？赶紧说！”

    秦文亮挠了挠头，“那，吕……师叔又来了。”

    秦三吹胡子瞪眼，“什么师叔？谁是你师叔？你哪有师叔？让他滚出去！”

    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花白头发，穿着大褂的老头，他看起来像是比秦三年纪还大。

    “师哥啊——”

    秦三等着他，不说话。

    老头悲切地叹了一口气，“师哥啊，过去都是我做的不对，我叛出师门，你不认我，我咎由自取，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师哥，”他颤颤巍巍，“师父出事之后我找了你好些年，现在就想跟你好好说说话——”老头掩着面，“我也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了，前段时间——前段时间刚查出来——”他哽咽得说不出声。

    秦三的冷漠也维持不住了，又气又急，“你怎么了？”

    老头摇着头，“我就想临死前再听你喊一声师弟，让我知道这些年没白活，知道你是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

    秦三像原来一样，揽着他的肩，“阿良啊——师弟啊——我在这儿呢！”

    老头哭声一顿，秦三又心软了，“我不是气你转身学了别的，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入门弟子，学什么都由你的便，我就气你不自爱，怎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跟着女人鬼混呢！你爹临死前把你托付给师父，师父是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后来你跟着女人跑了，师父气的成宿成宿睡不好觉——”

    老头闻言一抬眼，脸上干干净净，一滴泪没有，“师哥——”

    秦三气的一巴掌拍他头上，“你又在这骗我呢？”

    老头嬉皮笑脸，“师哥你还和以前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秦三转身要走，老头赶紧拉住他，“师哥！哥！我真没有！那是我妈家人，回来找我的，说我妈生重病快不行了，我就赶紧跟着她去找我妈了！我还给师父留了条子，就压在你那刻刀下面，你刻的那板子上面——”

    看他没印象的样子，老头有些急了，“你好好想想！巴掌大的纸！就在你那桌子上！上面摆着师父的青花瓶儿！”

    秦三张了张嘴，“瓶儿里是不是还有水？”

    “嗨！”老头一拍手，“可不是嘛！师父还在里面插花呢！”

    秦三喘了口气，回想起他从外面进屋，倒在桌上的花瓶、撒了一桌的水、黑乎乎一片的纸、一半儿都快泡透的木头——他后来还气了好几天，因为那刻了一半毁掉的画。只以为师弟临走之前打击报复他，故意毁了他东西。

    谁知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老头瞄了瞄他的表情，“之后我妈病好了，我寻思着回去，没想到到处都乱了起来，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找你们，好说歹说才同意派人接你们来，回来的人说你们出事了，师父已经不在了——我后来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你——”

    秦三叹了口气，像是回忆起了过去，“过去的就不提了。”

    这来龙去脉一捋清，秦三的气也消完了，只剩唏嘘感慨，上次见面两人还是半大小子，现在都一只脚迈进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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