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傅行简照常从翰林院下了值。
刚从仪门出来,只见前面有一人迎面走了来,那人穿鸦青色暗金莲纹直缀,腰上别着紫金鱼袋,却是镇国公二子裴钧衍。裴二公子年少得名,极擅辞赋,丹青更佳,如今也在翰林院当值,深受陛下信任,平日多在御书房行走,傅行简虽慕其文采,但在院中交际不多。
傅行简向来人作了个揖,“裴大人。”裴钧衍仪态极好,微微受了礼,温和笑道:“有段时间未见傅大人了,不知近来可好?”傅行简虽有些诧异,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切都好,劳裴大人挂念。”
裴钧衍目光明澈,眼尾却有一道不符年龄的皱纹,“我一向敬佩傅大人才学,往日未有机缘得以亲近,今日天光尚早,不知傅大人可愿陪我小酌一番?”
傅行简这下实在有些困惑了,镇国公一门显贵,且近年行事愈发独善其身,怎的忽然今日裴二公子对他主动邀约?然而傅行简斟酌半晌,还是应了下来,“如此甚好,不知裴大人要去往何处?”
裴钧衍轻轻一笑,“集贤楼的雪醅为我所爱,不若去那里吧。”
于是二人各自乘了轿到了马行街北。集贤楼虽不如遇仙楼有名,但往来多为各地文人墨客,又尤以雪醅、花酿二酒闻名,也是京城一大雅致去处。此时过了酉时,集贤楼已是宾客盈门,裴傅二人刚走进来,就有一青衣小厮引着上了三楼雅间,傅行简心中愈发疑惑。
雅间不大,却布置的极为清幽闲适,用一展四折楠木雕花美人屏风做了隔断。
待小厮上好了酒菜,裴钧衍执起酒杯,向面前人笑道:“傅大人,两年前你殿试那篇策问,真乃刀刀见血,字字珠玉,陛下当时看过就与我说:‘逾明,你怕是有对手了’。其实我早有与你结交之意,只不过平日里在翰林院走动的少,平素与你不过匆匆打个照面。今日既有机缘在此,也是了了我一桩心思,来,我敬你一杯。”
傅行简忙说不敢,“我对裴大人也景仰已久,一直视大人言行为圭臬,这杯该我敬您。”
裴钧衍饮了酒,面色更和善了,“如此,今日你我二人算是真正相识了。我长你八九岁吧,便觍着脸称一声兄长,却不知你表字什么?”傅行简回道:“取了慎初,大人若不弃就如此唤我吧。”裴钧衍赞道:“君子慎初,圣人存戒,你这字取的极好。”
裴钧衍又与傅行简攀谈起诗词文章、赏心乐事,他极富洞见,态度又十分亲切自然,言谈中自有一股风流姿态,不由让人想起古人所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虽相谈甚欢,傅行简心中仍有戒备,他觉得裴钧衍仿佛在试探些什么,但对方不提,他也不好说什么。
待过了大半个时辰,傅行简见裴钧衍略有些敛了神色,斜倚在紫檀梅纹圈椅上,右手在桌面轻轻叩击,眉眼中有些郁郁之色。
傅行简斟酌半晌,还是开了口,“大人可是有心事?”裴钧衍目光看过来,似是顿了一下,“慎初,以你的品行样貌,为何到现在还没定下婚事?”
傅行简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裴钧衍想说的却是这个,心中迅速过了一遍裴府的各色人物,似乎自己并没有任何交集,方斟酌说道:“婚姻乃人生大事,我年纪尚轻,暂时无心考虑这些,家中父母虽也有担忧,到底还是尊重我的意愿。”
裴钧衍微微一笑,手指在杯上缓缓摸索,“这话是没错,不过我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眼界太高,京中淑媛都难入你眼呢?”
傅行简不解其意,只好回答:“大人这话就折煞我了,建陵才俊何其多,我不敢有半分自视甚高之意。”
裴钧衍仍笑着,话头却一转,“你知道的,玉照堂是我母亲娘家的一位内侄所管,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哥。几日前,我这位钟表哥来府里办事,偶然跟我说了个新闻,却与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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