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未来会成为杀人犯，如果你有机会和能力在他出生时杀了他。

    你会如何选择？

    同理，如果你最好的朋友未来可能杀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敖丙想了十年，这十年来，他一面在养身体上的伤，一面在养神魂上的伤，一面……在拼命掐死自己内心不断滋生的邪念。

    深秋的海风吹割着敖丙裸露在外的皮肤，嘴唇颤动了下。

    百十米外渔村边上，传来两位渔民怨愤的交谈。

    身材矮胖，饱经风霜的黑壮汉子坐在门口木墩上，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缝着网。

    “日子要过不下去了，昨儿我跑了趟白沙岛，也没网上几条鱼，难啊。”

    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瘦高男人接道，“你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屋里可还有三张嘴哇哇哭，等着吃饭呢。都不容易。”

    “呸，如果不是天上那位发了疯一样连连征战，税征了一遍又征一遍，咱至于勒紧裤腰带喝白水饱腹吗？”

    “嘘，小声点。”男人慌张地朝四周扫了几眼，压低声音，“被举报了，可是要被抓去前线和那些奴隶一起打仗的。”

    偏生对面这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让我小点声，倒是让那位干点人事啊。我们饿着肚子拼死拼活，就图能吃口饱饭。结果呢？当农民的好年景还吃不上饭，咱们当渔民的，连鱼都网不到两条；他的国库倒是堆得满满的！我看啊，他这是——”

    “少说两句，网不到，就继续下网。骂两句你倒是开心了，日子就能好过了？再被偷听到的人举报上去，有你受的。”

    两人断断续续交换着哪处地形好下网，哪里鱼群多等信息，不一会，络腮胡男人便被家里那位喊了进去。

    哪吒把自己塞到敖丙背后，刚准备用食指戳敖丙，突然被渔村里传来的尖叫哭嚎吓得打个冷颤。

    女人的尖叫划破暮色四合的海岸！

    断断续续传来，“都是命！”

    “走了也好，少受点罪。”

    “早知道养不起，生的时候干嘛去了？”

    “造孽哟！造孽哟！”

    安慰、议论和讥笑交杂在一处。

    哪吒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原本笑闹打趣的心抛到九霄云外，远远注视着人群中跪哭在地的妇人。

    壮实的男人被几个高瘦的老头交代了几句后，走到妇人身前，想将他怀里的孩子抱走。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他还活着，他还有气，我求你，求你不要扔了他。”

    人群中有相同经历的妇人闻言开始抹眼泪，注定养不活的孩子，除了当妈的，谁不觉得少受罪、早死早超生。

    哪吒脑海中有惊雷炸响，

    母亲哭的声嘶力竭、又拼命挣扎、声声唤着自己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男人已经将孩子把走，留下哭晕在地的妇人。

    哪吒忍不住，握住火尖枪的手咔咔作响，正准备提枪冲上去。

    胳膊被敖丙死死攥住，向他摇了摇头，“已经去了。”

    世上有千般父母，千般父母，同是一心。

    哪吒不忍再看，扭过头去抹眼泪。

    又吹了半个时辰凛冽的海风，才缓过来。

    问身边人，“敖丙，这都是帝王横征暴敛、连连发动战争导致的吗？”

    敖丙收回举目远眺的视线，为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是谁的错呢？

    帝王？诸侯？朝臣？还是深受其苦的万民？

    敖丙迟疑片刻，道：“帝王有错。”

    哪吒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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