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好的慕脩匆匆冒雨冲到东宫,一群宫人撑着伞追在后面,然后全数被淋成了落汤鸡。
而终究还是晚了
大殿那人连身体都早已失去了温度
一张玉容惨白,唇角红得发黑的血迹早已凝结,那副墨已风干的丹青上也染了斑驳血迹,那血花落在白色的宣纸上晕染成点点红梅,单调的画作上陡然增添一抹刺眼的妖异之色。
赵公公吓得差点没一口气接不上硬生生撅过去,坐倒在地拍着大腿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公公!”
一群宫人七手八脚来扶他都被他用手挥开了
他心中很清楚,完了,一切都完了。
慕脩没表现任何的情绪,暴躁、愤怒、疯狂都没有...
反而就像是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只站在那里
愣愣盯着地上仿佛一觉睡过去的宋淮安。
若此时有人把他的头抬起来,就会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像即将滴出血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慕脩才像是反应过来了,缓缓蹲下身像第一次遇见他那样,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倚靠在自己怀中,声若蚊蝇道:“宋离鸢...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可惜,怀中之人再也开不了口了。
慕脩抱着他,力道很重,用目光描绘着他有几分孤寂的眉眼
眼神猩红,像是一只捕获了猎物的野兽
恨不能把他拆吞入腹,融为一体。
那人的唇,他才吻过一次
他有些不甘心的想
早知如此,这么多年来,何必要在意他自愿与否
大不了将腿脚废了锁在东宫里,也总好过如今的局面......
·
“陛下?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此时不宜打扰……陛下?!”
雪白衣袍的道童慌里慌张追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携着满身雨水穿过大殿进入内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挨个踹开门找。
只是那人却丝毫不理会,泼墨一般的黑发被雨水湿透,正往下滴着水,一路走过衣摆蔓延开一条长长的水渍。
他的脚步在登上二楼的时候停住了。
二楼很是空旷,什么摆设都没有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端坐在蒲团之上,臂挽雪白拂尘,虽已白发苍苍却眼神明亮。
“师父您出关了?!”小道童立即上前一步,随即想到什么,立刻跪下:“徒儿无能,拦不住陛下,也不敢拦。”
南楚代代相承的国师,名讳终南道人,精通观星卜卦之术。
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年纪了,为人低调,从来不主动走出他福阳宫这一亩三分地,即便是皇亲贵胄大部分也不知道这个国师的存在。
但外面有捕风捉影的传闻,两三百年前的宫中就有这样一个神秘国师,掌国运,占灾祸。
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毕竟两三百年前的人如今有谁还活着?
说什么都是全凭一张嘴
终南道人甩了甩臂间的拂尘,朝道童摆手道:
“此事怪不得你,你退下吧,顺便去给御膳房传达一声,给陛下准备一碗姜汤,免得着凉。”
慕脩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是因刚刚走得太急还是因为心绪起伏太大,话音微喘:“国师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陛下说笑了,不知陛下所说乃何事?老臣一介凡人,又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终南道人笑了笑,语气一转:“倒是陛下,为何弄得这般狼狈不堪?”
“离鸢……死了。”
慕脩额前的发丝恰巧散落,遮掩住了他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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