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午后的画室里异常宁静，偶尔只能听见画家更换画笔的声音，春日的风吹过，留下簌簌的涛声和破碎的光影。肖赞用心地描摹他心中的”venus”,构图光影早已了然于心，他小心地勾勒着画中人嘴角的血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燃遍了整张画纸，肖赞笔下一滞，那火仿佛烧进他心里去了，烤的他心烦意乱。画中人的眼神倔强孤独又高傲，像一只冷漠的灵猫，又像洞穿世事的局外人。

    “这是一个孤独的小孩子诶。”肖赞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画不下去了，仔细地收起画纸，藏了起来。他站起身，午后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进了画室，空气中的浮尘亘古不变地漂浮着，他伸出手抓了一把，小时候总以为这样就可以抓到一把阳光或者浮沉，却发现一切只不过一场奢望。

    阳光很暖，落尽他手心的却是彻骨的孤独和寒冷，这种拼劲一切去抓住却依旧一无所获的感受令人窒息。也许这就是他会选择成为一名画家的原因吧，至少画出来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画作可以让他书尽内心的疯狂和炽热的渴望，有一个瞬间他甚至认为自己会爱上自己的画，与画同眠。

    他是羡慕王一薄的，那孩子，孤独却高傲，坚强而释然，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疼而入迷。他觉得自己像暗夜里的蛆虫，想要靠近神明，却又自惭形秽。

    肖赞看向窗外，不远处是新建的体育场，嫩绿色的细草、鲜艳的国旗在和煦的春风里招摇，三三两两的小姑娘们追逐着嬉闹着看着风筝升上蔚蓝的晴空，篮球架下的少年们碰撞着、呐喊着、传递着暗红色的球。瘦削的少年独来独往，在体育场的边缘滑着板，疾行而过，路过的少女们不时发出惊呼，是暧昧而隐秘的年少心思。只是远望，他就知道那是王一薄，冥冥间仿佛有种致命的诱惑吸引着他靠近那个少年，不顾一切，万劫不复。

    他不由自主地走出了隔绝自己与外界的画室大门，慢慢走向喧嚣热闹的体育场。少年的黑色鸭舌帽被风吹起，发育良好的喉结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汇成小小的径流，流入不可窥探的肌肤深处。

    肖赞把帽子捡起来，示意少年过来。不知怎么的，他无端的觉得有些紧张，带着薄汗的指腹下意识地捏紧了黑色的鸭舌帽。他定了定心，暗诽自己好歹现在是个老师，怎么能这么怂。他抬头去看王一薄，恰好撞上少年戏谑的眼神，直勾勾的咖色瞳仁里是炙热和骄傲，如同那天傍晚燃不尽的火烧云一般。

    “肖老师，你把我的帽子弄脏了”王一薄站在滑板上，双手抱在胸口，竟显得比183.6的肖赞还要高上几分。

    肖赞一时间以为他在找茬，正如校内对他的传闻一般，校霸薄哥要欺负新来的教师了。但他又觉得不至于如此，少年的神色坦然，不像是要捉弄他的样子。

    “老师是刚刚画完画吧，这个红色的颜料挺好看的”

    肖赞低头看了看指腹的颜料，和帽子左前侧的一抹红，顿时赧然，“那怎么办？我给你重新买一顶吧”。他开始计算着校长老头什么时候会给他发工资，自从执意画画以及宣布出柜而被老爷子冻结银行卡之后，肖家大少爷总是在不经意间感受到柴米油盐贵的真理。话说他当时铆什么劲出柜呢，没个对象就出柜了也没啥意思，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和钱作对。王一薄的鸭舌帽够他预支半个月的工资了，可恨的资本主义！

    “肖老师不是画家吗？帮我用画笔将它补点画上去就好了。我很期待肖老师的设计呢，毕竟可是独一份的logo。”王一薄向前靠近了一些，少年的气息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压迫着肖赞敏感的神经。他不由得退了半步，然后妥协地带着少年进入他的私人画室。

    画室很大，空荡荡的，甚至可以听见走路的回声。阳光肆意地斜射进这片空旷之地，将他们的影子拉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