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阿云,你想变哪种狗?”
“说话算数就不用变狗啊,难道你拉勾就是为了当小狗?”
夏侯兰蓦然忆起儿时在家乡嬉戏的场景。
一百年太遥远,没有什么是能一成不变的。
童年还没有过完,受宗族内部招遣而匆匆参军,阔别的家乡,离散的伙伴……
每每认为某个状态将持续下去的时候,它就默默地发生了切实的变化。人心亦是。
人人都会变,世间的走狗不计其数,可是谁都没变成小狗。小狗只能由小小狗来变。
现在本不应该沉浸在回忆中,明晃晃的大刀正架在夏侯兰的脖子上。
既然都要死了,又有何不可?
他的家乡在常山郡,儿时的玩伴遍布整座山头,经常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玩闹,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无比热衷于模仿兵士们训练。
那时的夏侯兰每天都过得充实又满足,无比兴奋地等待每一个命令。
“如今各地都不太平,要是打起仗来,常山的安宁就要靠我们来守护!”
发号命令的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阿云,阿云的认真感染着每一个参与此项游戏的孩子,他们仿佛已然身处战场,甚至操练起各种阵型。
他们的游戏枯燥又辛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获得乡亲父老的一致称赞。
夏侯兰的努力受到了肯定,被选为旗手。
他们并没有投票,他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当选的,也许是命运的选择,也许是上天的宠幸。
伙伴们的掌声响起,接过写着“常山”大字的旗帜时,他双手发颤,激动万分,他才明白这不是游戏,而是事业,莫大的荣耀赋予着责任与使命。
阿云投来殷切的目光,他早就看出来,夏侯兰能够领悟到这层非凡的意义,胜过其他那些只是想得到表扬的懵懂稚童。
那时的夏侯兰总是把旗帜举得高高的,抬头仰望,“常山”飘扬在风中仿佛能够触及空中的云朵。
“此曹贼部下杀害我方多名兵士,应当如何处置?”手执羽扇文官打扮的儒士问道。
“杀!杀!杀!”
众兵士同仇敌忾。
夏侯兰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刀刃已卷,恐怕得吃上些苦头。
“还等什么,动作麻利点!”
通常此时应有哭诉求饶,他的视死如归反而令众人不快。
夏侯兰被左右抽了十几个耳光后,那位儒士严肃地制止了打人的兵士。
“敬你是条汉子!”
眼冒金星,耳里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痛,嘴角裂开,牙齿被扇掉两颗在嘴里打转,汉子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杀!杀!杀!”
行刑的兵士朝刀上喷了口酒,可惜了,劣酒闻起来刺鼻,就连许昌路边酒铺里的春酒都比它要强上百倍。
夏侯兰缓缓闭上眼。
“杀!杀!……啥?”
突然,四周安静下来。
有人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大叫出四个字。
刀下留人——
夏侯兰在幻听,因为脑袋里的杂音就没停止过。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举起又落下,不过没落在他的颈上,而是收在兵士的身侧。
他努力睁开眼,却迷迷糊糊,看不清突然冲出来又跪在他身旁的是何人。
儒士的羽扇轻摇,半晌,朝他一指。
他被人拉了起来,耷拉着脑袋,被左右撑架起,站直了身子。
那人还跪着,拜了又拜。
虽然听不清看不真切,但夏侯兰已感受到来自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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