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凉休沐那日,夏茉一觉睡到了半上午,吃过奶,让杭氏抱着去了后花园的暖轩里赏雪。
这雪约是昨夜里便开始下的,这会子已积了半尺来厚,仍自纷纷扬扬扯絮搓棉,映着轩外几株红梅,煞是好看。
自打昨日对于自己的重生有所顿悟,夏茉便觉得心里头轻快了不少。
没有仇恨压身的人,是何等的幸福。
虽此刻她并未忘记仇恨,却也能较为冷静地处之了,因而也有了心情赏景。
总不能因为这些前世害死自己的人,就让自己难得的重生生活过得充满苦楚。
反正是白得了一条命,该享乐时便享乐,免得到时万一和仇人同归于尽,平白浪费了能享乐的机会。
杭氏望着榻上悠哉游哉地凭窗赏雪的小婴孩,表示什么都不想说。
才不过赏了半个时辰的雪,就见夏夜凉身边的丫头匆匆找了过来:“九王府里来人说,让二爷抱着三姐儿一并过去,赶紧回去给三姐儿收拾收拾,二爷在前面等着呢!”
夏茉很不乐意,然而小婴儿没有话语权。
夏夜凉就在前厅等着,特意穿了身晴蓝底子绣白梅的锦袍,看着既不张扬,也不过于素气,毕竟妻丧还未及一年,穿得太鲜亮,恐招人质疑人品,穿得太素气,又怕王孙贵胄忌讳。
如此打扮正合适,袍子熨得笔挺,黑发高绾,插一支白梅玉簪,配着下头的雁眉凤目玉雕般的容颜,端的是一派清潇风雅。
夏茉才压进心窝去的那一股子恨意便又禁不住升腾起来。
这张脸,这身袍子,便是让前世那个傻白甜的她沦陷的第一道波澜!
何湉初见夏夜凉,便是这样一个下雪天。
他穿着这件袍子,撑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立在一株红梅树畔。
潇潇君子,清似潭中月,淡如山巅雪,一个转身,一记回眸,便是一幅隽雅的水墨丹青画,瞬间便夺去了深闺少女心。
——谁知全都是假的!
这个人狡猾,阴险,冷酷,狠毒,还——还……
还是个欲壑难平的……混蛋!
明明对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情样子,偏偏背后同她私会时便像个饿死鬼一般,永远不知餍足!
“姐儿怎么脸红了?”夏夜凉看着被杭氏打扮一新抱出来的夏茉。
——气的!夏茉恨恨地瞪着他。
“想是能出门做客高兴的。”杭氏强笑着道。
“……”夏夜凉看着目露凶光的夏茉,觉得这很不像是高兴,倒是有点儿像要去血洗九王府的样子。
“多带几件换洗的衣物。”夏夜凉不免嘱咐。
这娃娃一不高兴就以尿服人,他和老太太都是被尿过来的人了,有经验。
杭氏更是知道小主子这副尿性,不必多嘱咐,早便带齐了东西,连今儿给夏茉垫的尿褯子都是加厚加宽的,防渗防侧漏。
出门上了马车,一路往九王府去。
“这次叫上三姐儿一并去,想是九王世子的意思,”夏夜凉路上淡淡叮嘱杭氏,“届时你盯紧三姐儿,莫要让人伤了她。”
杭氏连忙应是。
夏茉这才知道原由,一想九王儿子那个熊孩子,脸色愈发不好看。
她前世是喜欢小孩子没错。
但仅限于零至三岁左右的小娃娃。
再大些的孩子太皮太闹腾,猫厌狗嫌,翻江捣海。
她不想给那熊孩子当玩具去,想着见机不妙,索性装病。
九王府门口,早便有人候着等接人,夏夜凉只带了随身一名小厮,外加夏茉和杭氏。
随着接引之人进了府,一路奔了前厅。
坐下来喝了半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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