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是被疼醒的。
昏迷的时候, 他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不同的片段走马灯一般地在他脑海中反复交替重叠着,让他时不时就产生出一种濒死的感觉。
不仅如此,颈侧伤口的酸麻感愈来愈强烈, 一会儿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灼烫, 一会儿又仿佛被投到了冰窖里一般冰冷,稍一动弹便是刺骨挠心的痛, 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论怎么发力, 都抬不起手来。
朦胧之中, 他迷迷糊糊看到了阮琤的影子,身体一阵阵发冷, 他艰难地摆了摆手,想要抓住那一片玄色衣袍,却只抓到了一片虚空。
沈珩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灼热的呼吸从他鼻腔中喷洒出来,低喃道“你等等我”
无论怎么伸长了手都碰不到近在咫尺的衣袍,他想去喊住阮琤,张嘴却是嘶哑的声音,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看着那衣袍离他越来越远。
他心里焦急万分,一蹬腿,醒了。
醒来之后的身体依旧酸软无力, 他试着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的后背倚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一时之间,沈珩没分清梦境和现实,怔怔道“你没走啊”
阮琤伸手把他搂紧了些,两人彻底变成了零距离接触“我当然没走。”
“伤口里的虫子已经帮你挑出来了,还好钻得不深,否则深入到骨缝里就难以祛除了。”
沈珩愣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贴在一片温热上,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好放在了阮琤裸露的胸膛上。他整个人都被阮琤塞进了自己的长袍里,怕他着凉,阮琤还贴心地用两臂把他环得紧紧的,一丝风都漏不出去。
他缩在阮琤怀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曾经在动物世界上看到的袋鼠妈妈和小袋鼠。
不是多想,的确很像。
阮琤对此没什么想法,面上的表情冷冰冰的,身上的温度倒是不低,活像是个移动的热水袋一般。被他这样抱着,沈珩突然多了几分没由来的安心,便向上蹭了蹭,顺势把脑袋搁在了阮琤的颈窝处,汲取着阮琤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时,沈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甚至已经做出了被阮琤一脚踹开的准备。谁知阮琤非但没把他踹开,还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脑袋上,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些“还冷吗”
沈珩被他这一举动搞得大脑发懵“不冷了,这是哪”
阮琤道“一个避风的山洞,谷门已经关上了,我们只能等外面的人再将它打开了。”
沈珩点了点头“哦。”
好像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须臾,他猛地一个激灵,若不是身上无力,恐怕早就一下子跳起来了“也就是说,现在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经能通过观照镜看见咱俩现在这副样子了”
阮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你说呢
你说呢
沈珩顿时生出了一股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哈哈哈,我与十二哥是私交甚好的朋友,外面的各位看了这幅场景,一定会对十二哥赞不绝口的。”
阮琤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既是私交甚好的朋友,你心虚什么”
这话问到点上了,沈珩一时词穷,慌乱地看向了别处。
黑暗之中,阮琤似乎轻笑了一声“别想了,这处洞穴是个死角,他们看不见的。”
阮琤的目光牢牢地锁在沈珩身上,让他躲闪不得,不知是不是受了伤的原因,他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就连发梢都要被燎到了一般,烧得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让自己的体温慢慢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不能想,千万不能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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