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竹今天倒是没为难她,也没对她说教,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儿,道“我给宁辉去信儿了,他过一会儿就来接你。”
宁娆一愣,心中溢上狂喜,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提防地看着孟淮竹“你会这么好心”
孟淮竹没好气道“我劝不住你,还关着你干什么你在这儿住了几天,膳食都要给你最好的,都快把我们吃穷了。”
宁娆瞠目“那个清炒菜心和黄面团就是最好的你们这日子过得也太”她觑到孟淮竹不友善的脸色,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果然,她唇角一勾,满是讥讽道“我们可比不了你这官家小姐,锦衣玉食的,大魏对云梁遗民喊打喊杀,不能经商不能科举,连在长安露面都有可能会被官兵带走,关押、驱逐,能有这些吃食已是不易。”
宁娆讪讪地坐下,向后挪了挪,道“那你何必继续待在长安大魏律法如此,非奴籍云梁人不得居留长安和洛阳,你们走了不就行了”
“走”孟淮竹讥诮道“你以为离开了长安和洛阳,云梁人就有活路了不能科举,不能经商,那就只能耕种。可连日夜劳作从地里扒几分辛苦钱,都要缴比魏人多三倍的赋税,三倍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连米汤都喝不了几碗,就要全交给官府。”
“那还不是因为那个妖妃”宁娆的父亲是御史台大夫,其所交皆是文流墨客,来往清议她听得多了,也知晓其中的缘由“那妖妃祸乱朝纲多年,冤杀忠良,驱逐无辜太子,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是留下许多党羽,为了防止前事重演,打压提防他们又有什么不对”
孟淮竹定定地垂眸看她,还未说话,陈宣若先抓了她的手“淮竹,阿娆久居官巷,极少接触外人,有这种想法太正常了。不光是她,现如今大多的宗亲官吏甚至寻常大魏百姓都是这种想法,孟文滟把持朝政十年,暴行无数,大家也实在是怕了。”
他的话和缓、温煦,娓娓道来,平息着孟淮竹的焦躁。
她闭了闭眼,拿出极大的耐心冲宁娆道“那你觉得云梁百姓也是有罪的吗”顿了顿,又道“你觉得每日来给你送饭的关婆婆也有罪吗你知道她的胳膊是怎么断的吗”
宁娆一愣,在孟淮竹咄咄逼人的诘问下,突然感到些许茫然。
她自小的生活环境极为单纯,所接触的人也都是与她一样的官宦子女,他们读之乎者也,学圣贤道理,享受着安稳富庶的生活,思想也是白纸一样的简单。
有罪者诛,有功者赏,竭尽全力让旧祸不重演,让他们的生活继续安稳下去。这就是全部,至于旁的,更深的,她从未想过,也没有人跟她说。
懵懵懂懂的,仰头问“怎么断的”
赶在孟淮竹张口之前,陈宣若又拦住了“这一段以后再说,阿娆年纪还小,接受不了这些东西。”
“年纪小”孟淮竹讥诮道“我们是双生女,我和她是同一日出生的”
话音刚落,小静进来了,她关切地看了一眼被孟淮竹和陈宣若团团围住的宁娆,匆匆转开,急道“公主你快去看看吧,楚王他”
孟淮竹脸上尽是不耐烦,没好气道“他又怎么了”
“他他说他不想活了,可在王府里一堆人看着他,死也死不了,所以想死在咱们这儿,让你给他找个好地方埋了就成。”
孟淮竹一把甩开拉扯她、让她冷静的陈宣若,暴跳如雷“我他妈欠他的啊凭什么我埋棺材不要钱还是石碑香烛不要钱啊”骂骂咧咧地跟着小静走了。
留下陈宣若和宁娆四目相对,宛如石化。
过了片刻,陈宣若抚住额头,轻微地叹了口气,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穿过回廊,循着大呼小叫的声音去了前堂。
前堂坐北朝南,正对大门建了宣派的祭台,上面供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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