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就要被抢走咯!”
一道清澈嘹亮的歌声仿若山泉淙淙自石缝间涌出来,月出山间,青年的歌声令喧嚣登时安静下来:
“火神燃起山间树,凤凰木上开火花——”
青年面上绽开明烈的笑容,他双手举着大大的凤凰花束走上前来,以歌声诉心声:
“花吐花香木也香来,木托花枝生不离。
此生愿结同火契,生生世世永——”
然后,他单膝缓缓跪下,最后一句歌还没唱完,阿孛都日再也忍不住踏前一步,十分坚决地道:“不行。”
岳欣然:……
周遭夷族族人登时鼓噪起来,个个神情不善:这个外族人太过分了叭!苗不云还没唱完呢!
苗不云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阿孛都日,二人间隐约有火花四溅。
岳欣然戳了戳阿孛都日后背:“夷族风俗你知道的吧?”
苗不云唱完了歌,她一样可以委婉回绝,但现在人家歌都没唱完,你这是不只是打苗不云一个人的脸,你这是在掀整个火歌节的桌子,知道不?
阿孛都日当然知道夷族风俗!但是要他看着这苗不云唱完?那小子眼里的爱慕都快淌出来了!叫他见鬼去吧!
夷族族人面带怒容,这是火歌节,夷族最为盛大的节日,在这节日上,青年男女歌声互诉衷肠本就是节日的一部分,便是不能看对眼的,夷族人们也只当是年轻人的趣事哈哈一笑便过了,可是,打断别人唱歌实在是一件极不尊敬之事,一个外族人这样做更是对火歌节的亵渎!
阿孛都日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骨哨,夷族的围观族人们登时“咦”了一声,这是要斗歌吗?
登时人人双目放光,狩猎之外,夷族人极爱歌舞,歌舞于生活简直就像盐巴于食物一般,此时见一个异乡人居然摸出了一个不认得的小小乐器,登时个个来了精神,竖耳去听。
苍凉悠远的哨声调子缓缓拉开,这是与山歌截然不同的色彩,月光洒落凤凰木上是跳跃的火红颜色,可这调子却只叫人想起星空下辽阔无际的草原,天也茫茫草也茫茫,绵延无际。
然后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歌声起初悠远,语言不同,但音乐却可跨越民族与地域,清晰地传达原野之上对恋人的思慕。
阿孛都日的眼睛牢牢盯着岳欣然,歌声倏然变得欢快悠扬,然后他张开双臂、脚步回旋,踏出清晰的节拍,歌声和着拍子,明明只有一人在歌舞,竟有难言的热烈气氛扑面而来。
岳欣然微微一笑,这是她全然不曾听过的语言,却不妨碍她知晓,这必是北方那些草原儿女的示爱方式,她手中轻轻拍着,口中跟着轻轻相和,热爱歌舞的夷族人最喜欢这般热烈直接的表达,此时竟纷纷跟着打着节拍,脚下踏着火歌节的舞步,竟也融洽欢快,毫无违和。
阿孛都日一曲歌毕,有夷族人用不甚熟练的话语喊道:“你歌唱……但是没有花儿!”
唱了歌,你手中没有凤凰花送上,可不算求爱啊!
阿孛都日一顿,登时有热情的夷族青年一拥而上,也不管阿孛都日懂不懂夷族语,拉了他就道:“你光唱歌,没有花送可不行,走走走,咱们去马场和摔跤场上多练几场!你赢了花儿再回来唱!”
夷族中,一般情形下,打断别人歌声那就是在打脸,在火歌节上打断别人的歌声,那就是在结仇了,但却有一种情形例外,那就是斗歌,特别是男青年们追求心上人时的斗歌,这简直是夷族男女老少喜闻乐见的场面呀!
可现在被这般拖走,到底是为了表达对阿孛都日的喜闻乐见,还是隐约挟着趁机阻拦他的小心思,岳欣然就不知道了。
但阿孛都日是谁啊?当初在魏京玩乐嬉戏中耍各种小心机他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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